晚餐的最后一口热汤下肚时,乐乐不经意瞥了眼窗外,雪花正簌簌地往下落,已经给庭院里的冬青裹上了层薄白。他的眼神亮了亮,指尖无意识地在桌布上画着圈,像只惦记着出门玩耍的猫。
花盛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放下筷子时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想出去?”
乐乐愣了一下,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雪好像下得挺大的……”
“那就去堆雪人。”花盛站起身,自然地牵住他的手,“我记得储藏室有胡萝卜和围巾。”
“我也要去!”沈念途正叼着块排骨,闻言“啪”地放下骨头,油乎乎的小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踩着小凳子就往下跳,“我要堆个比我还高的雪人!”
高途笑着拉住他:“先去洗手,把嘴巴擦干净。”
等三个孩子穿戴整齐——乐乐裹着花咏的厚围巾,鼻尖被冻得通红;花盛穿着盛少游的大棉袄,袖子卷了两圈才露出手;沈念途则像个圆滚滚的粽子,帽子拉得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推开门时,雪已经没到脚踝了。
“哇!”沈念途率先冲进雪地,踩着厚厚的积雪蹦跶,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好软啊!”
乐乐被花盛牵着,小心翼翼地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轻响。他抬头时,一片雪花落在睫毛上,凉丝丝的,忍不住眨了眨眼,睫毛上便沾了点细碎的白。
花盛看得心头一动,伸手替他拂去雪花:“冷不冷?”
“不冷。”乐乐摇摇头,弯腰抓起一把雪,揉成个小球,趁花盛不注意,轻轻砸在他胳膊上,“偷袭!”
花盛挑眉,也抓起一把雪捏成团:“敢偷袭我?”说着就往乐乐身上扔,却在半空中拐了个弯,落在他脚边。
“耍赖!”乐乐笑着躲,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被花盛眼疾手快地扶住。
“慢点跑。”花盛无奈地叹气,却握紧了他的手,“先堆雪人,赢了再打架。”
沈念途已经在不远处滚起了雪球,小脸憋得通红,滚出个拳头大的雪团就喊:“哥哥!花哥哥!快来帮我!”
三人分工合作:花盛负责滚最大的雪堆当雪人的身子,乐乐滚中等的当脑袋,沈念途则负责去找装饰——他从冬青上揪了片叶子当眉毛,又跑回屋里叼了根胡萝卜当鼻子,回来时冻得直吸溜鼻涕,却举着“战利品”跑得飞快。
“放这里!”他指挥着花盛把胡萝卜插进雪人脸中央,又把自己的小围巾解下来,踮着脚往雪人脖子上系,“这样就不冷啦。”
乐乐看着雪人歪歪扭扭的围巾,忍不住笑:“像个小老头。”
“才不是!”沈念途立刻反驳,伸手拍了拍雪人的肚子,“这是超人雪人!”
花盛从后面搂住乐乐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低声说:“比三亚的沙滩好玩吗?”
“不一样的好玩。”乐乐侧过头,鼻尖差点碰到他的脸颊,“雪是凉的,心是暖的。”
花盛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低头吻他,就被沈念途的叫声打断:“花哥哥!你看我!”
只见沈念途团了个大雪球,举过头顶往花盛身上砸,却用力过猛,自己先摔了个屁股墩,雪沫子溅了一脸。他愣了愣,随即“哇”地一声哭出来,眼泪混着雪水往下淌。
乐乐连忙跑过去扶他:“摔疼了吗?让哥哥看看。”
沈念途抽噎着摇头,扑进乐乐怀里:“雪人……雪人没有手……”
花盛和乐乐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花盛弯腰,用雪给雪人捏了两只胳膊,乐乐则捡了两根树枝当手。沈念途看着“完整”的雪人,终于破涕为笑,伸手抱住雪人的大腿:“超人雪人!”
客厅的落地窗前,盛少游和花咏并肩站着,看着院子里打闹的三个孩子,眼里满是笑意。
“年轻真好。”花咏端着热可可,呵出的白气模糊了镜片,“我们像他们这么大时,哪敢这么疯玩。”
“现在不也挺好。”盛少游搂住他的肩,“看着他们闹,比自己玩还开心。”
沈文琅和高途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三条干毛巾:“差不多该叫他们进来了,别冻感冒了。”
“你看兔兔那小模样,怕是舍不得走。”高途指着还在跟雪人“对话”的沈念途,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院子里,乐乐正和花盛打雪仗,沈念途夹在中间,一会儿帮这个扔雪球,一会儿帮那个挡,忙得不亦乐乎。雪花落在他们发间、肩头,融化成小小的水珠,却挡不住少年们清脆的笑声,像一串银铃,在雪夜里格外动听。
“进来啦!”花咏推开窗户喊了一声。
三个孩子都愣了一下,沈念途还想再跟雪人告别,被乐乐一把抱起:“再不走,耳朵要冻掉了。”
花盛跟在后面,临走前看了眼雪人——它戴着沈念途的小围巾,举着树枝手,在雪地里站得笔直,像个守护秘密的哨兵。
回到温暖的客厅,张妈早已煮好了姜汤。三个孩子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鼻尖和脸颊都红扑扑的,眼里却还闪着兴奋的光。
沈念途喝着喝着,靠在高途怀里就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片没舍得扔的冬青叶。乐乐和花盛坐在沙发另一头,肩膀挨着肩膀,偷偷分享一块姜糖,辣得直吐舌头,却笑得眉眼弯弯。
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的灯光暖融融的。父亲们看着孩子们的睡颜和笑靥,心里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柔软而踏实。
或许幸福就是这样——有雪可玩,有人可盼,有暖汤可饮,有彼此陪伴。这个雪夜,因为这些小小的热闹和大大的温暖,变得格外值得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