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温柔地覆盖了整座城市。医院病房里只开了盏床头灯,暖黄的光晕落在花盛脸上,映得他原本平和的睡颜渐渐染上痛苦的褶皱。
乐乐趴在床边浅眠,被花盛压抑的闷哼声惊醒。他猛地抬头,就见花盛蜷缩着身体,额头抵在膝盖上,双手死死抓着床单,指节泛白得吓人。
“花盛?你怎么了?”乐乐的心脏瞬间揪紧,伸手去碰他的后背,只觉得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病号服渗出来,比白天发烧时还要灼人。
花盛没说话,牙关咬得紧紧的,喉间溢出的气音带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他浑身都在发抖,像被扔进了滚烫的水里,每一寸皮肤都叫嚣着撕裂般的疼。
“医生!医生!”乐乐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冲向病房门,声音因为急切而变调。走廊里的护士听到喊声快步赶来,看到病床上痛苦挣扎的花盛,脸色一变,立刻按下了紧急呼叫铃。
很快,主治医生带着几名护士推着急诊车冲了进来。病房里瞬间充满了忙碌的声响——测体温、量血压、抽血、连接心电监护仪……乐乐被挤到角落,看着花盛手臂上被扎进输液针,看着他因为疼痛而紧绷的下颌线,指尖冰凉得像浸在冰水里。
“病人情况很不稳定,立刻安排加急检查!”医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准备抑制药剂,先稳住他的生理指标!”
乐乐攥着衣角,看着花盛被推出病房,推向检查室,那扇门“咔哒”一声关上的瞬间,他的膝盖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白天明明已经好转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无数倍。乐乐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手心的汗浸湿了衣角,脑海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直到检查室的门再次打开,医生拿着一叠报告单走出来,脸色凝重得让人心里发沉。
“医生,花盛怎么样了?”乐乐冲上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医生叹了口气,将其中一张报告单递给他,指尖点在最上方的诊断结果上:“你自己看吧。”
乐乐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瞳孔猛地收缩——“二次分化检测:Enigma”。
“Enigma?”他喃喃自语,这个词像根陌生的针,刺得他脑子发懵。他只知道Alpha、beta、omega,从未听说过这个分类。
“是极其罕见的二次分化类型。”医生的声音带着复杂,“Enigma可以临时标记任何omega,甚至能反向压制Alpha的信息素,是自然界中近乎顶级的存在。花盛先生这次突发的剧烈反应,就是二次分化引起的,加上之前被注射过诱发剂,两种因素叠加,才会这么痛苦。”
乐乐拿着报告单的手在发抖,纸上的字迹仿佛在跳动。他想起白天花盛还笑着说要吃火锅,想起他牵着自己的手说“没事了”,怎么突然就……
“那他现在……”
“已经用了镇定剂,暂时稳定下来了。”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分化过程还没结束,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是关键期,可能会有反复。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乐乐点点头,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医生走后,他站在检查室门口,看着里面沉睡的花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空落落的发疼。
Enigma……顶级存在……这些标签像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忽然想起林溪曾经说过的话——“Alpha和Alpha怎么可能有未来”。现在花盛变成了更强大的Enigma,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Alpha,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又远了一步?
走廊里的风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吹过来,乐乐打了个寒颤。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盛少游打来的。
“乐乐,花盛怎么了?护士说他情况不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急切。
乐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盛叔叔,花盛他……二次分化了,变成了Enigma。”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乐乐以为信号断了,才传来盛少游压抑着震惊的声音:“……我和你花叔叔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乐乐靠在墙上,看着检查室的门,心里乱糟糟的。他不知道Enigma意味着什么,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他们的未来,但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花盛。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那个会在操场边等他、会把最后一颗糖给他、会忍着疼说“别担心”的花盛。
夜色渐深,病房里的仪器发出规律的轻响。乐乐搬了把椅子坐在花盛床边,轻轻握住他没输液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依旧偏高,却比刚才平稳了些。
“花盛,”他轻声说,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在。”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乐乐看着花盛沉睡的脸,心里忽然安定下来。或许未来会有新的挑战,但只要他们还像现在这样握着彼此的手,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分化成Enigma又怎样?他是高乐乐,是花盛喜欢的人,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