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在排队打饭的人群里投下斑驳的光影。花盛站在队伍中间，黑色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手里捏着两个餐盘，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不远处的餐桌旁——乐乐正低头看着书，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滑动，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轮到花盛打饭时，他熟练地报出两个菜名：“一份糖醋排骨不要葱，一份清炒时蔬多放蒜，再加两份米饭。”打菜阿姨笑着多给他舀了两勺排骨：“又是给乐乐带的？这孩子，天天让你排队。”
花盛没说话，只是嘴角悄悄扬起，端着餐盘穿过人群，在乐乐对面坐下，把那盘没放葱的糖醋排骨推过去：“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乐乐抬起头，眼里还带着看书时的专注，看到餐盘里堆得像小山的排骨，忍不住笑了：“你又跟阿姨说什么了？”
“说你最近学习辛苦，需要补补。”花盛低头扒着饭，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没离开乐乐的脸。自从那天在公园确定关系后，他总觉得看不够——看他吃饭时微微鼓起的脸颊，看他思考时蹙起的眉头，看他笑起来时左边嘴角那个浅浅的梨涡。
高中的课业比初中重了许多，但两人黏在一起的时间反而更多了。早上花盛会提前半小时到校，把热乎的豆浆和三明治放在乐乐的课桌里，上面还会贴一张画着简笔画的便签，有时是打篮球的小人，有时是咧嘴笑的太阳；午休时乐乐会帮花盛整理错题本，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重点，花盛则趴在桌上，看着他认真的侧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总能发现身上多了件校服外套。
体育课是两人最“明目张胆”的时候。自由活动时，花盛会拉着乐乐往操场角落的树荫下躲，借口说“太晒了”，实则是想离他近一点。有次乐乐跑步时不小心崴了脚，花盛二话不说背起他往医务室走，路上还不忘恶狠狠地瞪着那些起哄的男生；后来乐乐的脚踝总是隐隐作痛，花盛就趁体育课解散时，拉着他躲到器材室，蹲下来帮他轻轻按摩，指尖的力道恰到好处，温热的触感透过运动裤传过来，让乐乐的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轻点……”乐乐的声音有点发颤，不是因为疼，是因为花盛的呼吸落在他的小腿上，像羽毛搔过心尖。
“怕痒？”花盛抬头看他，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手上的动作却放轻了，“谁让你不爱惜自己，说了让你别跑那么快。”
“还不是因为想快点跑完……”乐乐的声音越来越小，其实他是想早点跑完，就能多陪花盛待一会儿。
周日的约会是两人最期待的时光。他们会去市中心那家隐蔽的情侣餐厅，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两份一模一样的意面，偷偷在桌子底下牵手；会去看早场的电影，趁着灯光昏暗，花盛的手指会悄悄勾住乐乐的手指，直到散场都舍不得松开；还会去电玩城抓娃娃，花盛明明技术很差，却总抢着投币，乐乐看着他皱着眉和机器较劲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最后还是自己出手，抓了个兔子玩偶塞给他：“拿着，就当是你抓的。”
花盛把兔子玩偶揣进怀里，像得了宝贝似的：“下次我一定给你抓个大的。”
其实乐乐知道，花盛不是技术差，是想让他多笑一会儿。就像他知道，花盛每次打球都会故意输给自己所在的队伍，知道花盛把他随口说喜欢的乐队cd找了很久，知道花盛在日记本里画满了他的样子。
这些藏在细节里的偏爱，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有次两人在公园散步，碰到了爸爸和沈爹爹。花盛下意识地想松开手，却被乐乐反手握紧了。花咏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又看了看花盛怀里那个明显是情侣款的兔子玩偶，嘴角忽然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拉着还在愣神的盛少游说：“走了，别打扰孩子们散步。”
擦肩而过时，盛少游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顿了几秒，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走远后，花盛才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你不怕他们发现？”
“发现就发现呗。”乐乐仰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眼里，像撒了把星星，“反正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花盛看着他坦然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父亲们其实什么都知道吧？知道他们每天一起上学，知道他们周末总往一块儿跑，知道花盛的衣柜里多了件米白色的卫衣，知道乐乐的书包上挂着个篮球形状的钥匙扣。只是他们选择了沉默，选择给他们留一片自由生长的空间。
“以后周末去我家吧。”花盛忽然说，“我爹做的糖醋排骨比食堂的好吃。”
“会不会太突然了？”乐乐有点紧张。
“没事，”花盛握紧他的手，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就说一起复习，我父亲不会怀疑的。”
晚风带着桂花香吹过来，把两人的笑声揉在一起，轻轻散落在铺满月光的小路上。其实有没有父母的默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他们能并肩走在一起，能在繁重的课业里找到属于彼此的甜，能在青春这段兵荒马乱的时光里，成为对方最安稳的港湾。
花盛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乐乐的手比他小一些，掌心温热，指尖微凉，却让他觉得无比踏实。他忽然想起初中时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不点，想起第一次在篮球场看到他时，他手里拿着本习题册，笑得像个小太阳。
原来喜欢真的可以跨越时光，从青涩的少年，走到沉稳的模样，而最好的幸运，是身边的人一直没变。
“快走吧，晚了就没公交车了。”乐乐拉了拉他的手。
“好。”花盛应着，脚步却故意放慢了些，只想让这段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着，像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