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只开了盏床头灯,暖黄的光线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小花生已经在隔壁房间睡熟了,嘴角还微微上扬,大概是梦到了开心的事,小眉头舒展着,呼吸均匀而绵长。
盛少游轻轻带上门,转身就被花咏拉住了手。两人走到床边坐下,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晚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我们谈谈吧。”盛少游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沙哑。他转过头,看着花咏的眼睛,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自责、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花咏了然地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盛少游的手背,那里因为白天握了太久的笔,指节有些发红。
还没等花咏说话,盛少游忽然伸出手,一把将他紧紧抱住。他的动作有些急,带着点失控的力道,下巴抵在花咏的肩窝,声音闷闷地传来:“花咏,都怪我……”
花咏的肩膀被他按得微微发疼,却没动,只是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后背。
“都怪我,”盛少游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如果我能早点处理完公司的事,如果我没有把手机调静音,如果我……”他说了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只是把脸埋得更深,“我让小花生受委屈了,你看他哭得多伤心……他等了我们那么久,我这个爸爸当得太不合格了。”
花咏能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湿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涩。他知道盛少游有多在乎小花生,今天项目出问题时,他在电话里都能听出对方的焦虑,一边是棘手的工作,一边是等着过生日的孩子,那种两难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今晚的事不怪你。”花咏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拂过,“是我的错。我下午本来可以早点回来的,临时被一个会议绊住了,后来想给你打电话说先回来陪孩子,又怕打扰你处理项目……是我没安排好时间。”
“不是的……”盛少游摇摇头,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是我太急了,处理项目时太专注,连电话响了都没听见……小花生肯定觉得我们不在乎他了。”
看着盛少游这副自责到不行的样子,花咏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软又疼。这个平时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冷静果断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盛少游脸颊上的泪痕,指尖的温度带着安抚的力量:“盛先生,你看着我。”
盛少游吸了吸鼻子,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小花生从来没觉得我们不在乎他。”花咏的语气格外认真,“他今天哭,是因为期待了太久,突然落空了觉得委屈,不是怪我们。你看他后来看到我们,虽然还在哭,却还是关心项目处理好了没有,这孩子懂事得很,他心里都明白。”
盛少游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花咏按住了肩膀。
“而且,”花咏继续说,“工作上的事本来就难免有意外,我们不是故意要缺席的。明天我们带他去公园,给他补一个生日,陪他放风筝,搭积木,把今天没做的都补上,好不好?”
盛少游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和坚定,心里的自责像被温水慢慢化开,一点点淡了下去。他知道花咏说的是对的,可一想到小花生傍晚时那双泛红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心疼。
“我明天就把后面几天的工作都推掉。”盛少游的声音还有点哑,“专心陪他。”
“好。”花咏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我也推掉。我们陪他去吃草莓慕斯,去买他上次看中的那套绘本,让他把今天的不开心都忘光。”
盛少游没说话,只是重新把头埋进花咏怀里,像找到了一个安全的港湾。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却带着明显的安心。花咏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没有再多说什么。床头灯的光晕笼罩着他们,把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
过了好一会儿,盛少游的声音才又轻轻响起,带着点困倦:“花咏,有你真好。”
花咏低头,看着怀里人柔软的发顶,嘴角忍不住弯起温柔的弧度。他收紧手臂,把人抱得更紧了些:“傻瓜。”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其实生活就是这样,总有措手不及的意外,总有无法避免的遗憾,但只要身边有彼此,能一起分担愧疚,一起弥补过错,那些不开心的瞬间,总会被温柔的理解和陪伴悄悄抚平。
就像现在,虽然错过了孩子的生日晚餐,但能这样抱着彼此,说清心里的愧疚和心疼,就已经是最好的慰藉。
花咏轻轻拍着盛少游的背,像哄孩子一样,直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均匀,大概是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平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又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晚安,盛先生。”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们会一起给小花生一个迟到却充满爱的生日,会一起把今天的遗憾,变成明天更温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