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高途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个苹果,眼皮却越来越沉。自从怀孕三个月后,嗜睡的症状就越来越明显,往往刚吃完午饭,困意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又困了?”沈文琅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肩膀,“回房间睡会儿吧,沙发上凉。”
高途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沈文琅立刻弯腰,半抱半扶地把他送回卧室,替他盖好薄被,又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睡吧,我在客厅待着,有事叫我。”他在高途额头印下一个轻吻,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连关门都特意放轻了动作。
高途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心里却有点哭笑不得。自从知道他怀孕后,沈文琅就像变了个人——以前那个连袜子都要高途提醒着换的人,现在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起来做早餐;以前开会时手机响三遍都懒得接,现在生怕错过高途的任何一条消息;就连晚上洗澡,都非要跟进来帮忙,说什么“地上滑,我扶着你才放心”,弄得高途哭笑不得。
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多小时,高途被客厅的动静吵醒了。他走到卧室门口,就看到乐乐背着小书包冲进家门,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踮着脚尖往厨房跑:“爹爹!爸爸醒了吗?我带了草莓回来!”
“小声点,你爸爸刚醒。”沈文琅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点嗔怪,却没什么真脾气。
很快,乐乐就端着一小碗洗得干干净净的草莓跑过来,看到高途站在门口,眼睛一亮:“爸爸!你醒啦?你看,老师奖励我的草莓,可甜了!”
他踮着脚尖,举着碗递到高途面前,小脸上满是期待。草莓红得发亮,水珠还挂在上面,一看就是精心洗过的。
“谢谢乐乐。”高途笑着接过碗,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果然甜得恰到好处。
“好吃吗?”乐乐仰着小脸问,眼睛亮晶晶的。
“好吃。”高途摸了摸他的头,“快洗手,看你手脏的。”
乐乐“哎”了一声,转身往卫生间跑,跑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说:“爸爸,我给你选了《今日说法》,你不是最爱看了吗?遥控器给你放沙发上了!”
高途走到客厅,果然看到电视开着,正播放着他常看的节目,遥控器就放在他常坐的沙发扶手上,位置刚刚好。沈文琅从厨房探出头,笑着说:“乐乐放学路上一直念叨,说要给你找这个节目。”
高途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沈文琅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卫生间里哼着歌洗手的乐乐,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温暖,又有点无奈。
这父子俩,最近实在是太“殷勤”了。
早上他刚睁开眼,沈文琅就端来温好的蜂蜜水,说“喝这个对胃好”;乐乐上学前,非要把自己的小熊玩偶放在他枕边,说“让小熊陪爸爸,爸爸就不孤单了”。中午吃饭,沈文琅把鱼刺一根一根挑出来,连青菜都要切成小块,说“好消化”;下午乐乐放学回来,不是端水果就是搬小板凳,说“爸爸坐着,我来”。
晚上洗澡更是夸张。沈文琅非要跟进来,拿着澡巾替他擦背,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着他的肚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左边再冲冲?右边要不要用点沐浴露?脚底下滑,我扶着你……”弄得高途浑身不自在,最后只能哭笑不得地把他赶出去。
“在想什么呢?”沈文琅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块递到他嘴边,“尝尝,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不冰。”
高途张嘴咬住西瓜,含糊不清地说:“文琅,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那么娇气。”
“那怎么行。”沈文琅立刻反驳,又拿起一块喂他,“你现在是两个人,马虎不得。想当年怀乐乐的时候,我就没好好照顾你,这次必须补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高途叹了口气,“我是说,你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自己能吃饭,能洗澡,不用天天围着我转。”
“我们乐意。”乐乐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小风扇,对着高途轻轻吹着,“爸爸辛苦啦!我和爹爹照顾你是应该的!老师说,妈妈怀宝宝的时候可累了,爹爹也是!”
高途看着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说不出反驳的话。
沈文琅也笑了,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听见没?儿子都比你懂事。我们不是觉得你娇气,是想对你好。看着你和宝宝好好的,我们心里才踏实。”
高途靠在他肩上,听着客厅里电视的声音,听着乐乐在旁边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忽然觉得,这过分的殷勤里,藏着的全是化不开的爱。
其实他知道,沈文琅的紧张,是因为愧疚和珍惜;乐乐的懂事,是因为依赖和心疼。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表达着关心,像阳光一样,暖暖的,却不灼人。
“好吧。”高途妥协了,拿起一块西瓜递给沈文琅,又拿起一块塞给乐乐,“那我们一起吃。”
“好!”父子俩异口同声地回答,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电视里的主持人还在说着案子,乐乐的小风扇轻轻转着,空气里弥漫着西瓜的甜香。
高途看着身边这两个过分殷勤的男人,心里的那点无奈早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满满的幸福。或许,被这样小心翼翼地爱着,也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他低头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宝宝,你看,大家都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