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琅把打印好的休假申请拍在花咏办公桌前时，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把那份A4纸照得格外显眼——申请理由一栏写着“照顾孕妻，需全情陪伴”，休假时长那一栏，赫然填着“两年”。
“你这是要把公司当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花咏刚签完一份合同，拿起那份申请扫了一眼，眉峰瞬间挑了起来。他指尖敲了敲“两年”那两个字，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沈文琅，你知道你这申请递上去，董事会能把你办公桌掀了吗？”
“掀就掀，我在乎吗？”沈文琅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枕在脑后，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高途怀乐乐的时候我就没好好陪过，这次说什么也得守着他。再说了，公司有你呢，我放一百个心。”
“我？”花咏气笑了，把申请推回给他，“你看看这堆文件，南区的项目刚启动，海外分部的报表还没审，下个月还有个跨国会议。你把烂摊子全扔给我，自己跑去当甩手掌柜？”
“哎呀，你能力强嘛。”沈文琅凑过去，嬉皮笑脸地给花咏捏肩膀，“就两年，眨眨眼就过去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保证立马回来，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花咏拍开他的手，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当然理解沈文琅的心思——高途这次怀孕本就不易，前三个月妊娠反应又重，沈文琅想守着也正常。可公司不是他们两个人的，真把担子全压在一个人肩上，铁人也扛不住。
“我知道你担心高途。”花咏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两年太长了。你走了，我一个人管着两家公司，还要陪少游和小花生，分身乏术。”
沈文琅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还是梗着脖子：“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高途一个人在家吧？他现在吃什么吐什么，我走不开。”
“我没说让你不管他。”花咏看着他，认真地说，“一年。我最多给你批一年假。这一年里，你安心照顾高途，公司的事我多担待些，但重要的决策你得远程参与。等孩子满半岁，你必须回来。”
“一年？”沈文琅皱起眉，显然不满意，“一年哪够？高途生的时候我得陪着，坐月子也得盯着，孩子学翻身、学爬……”
“沈文琅。”花咏打断他，语气带着点无奈，“我们是朋友，不是仇人。我能给你一年假，已经是极限了。你想想，我既要管着自己的公司，又要替你盯着你的摊子，每天加班到半夜，盛先生嘴上不说，心里能高兴吗？小花生正是黏人的时候，我总不在家，他会有意见的。”
沈文琅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他知道花咏说的是实话。这几年两家公司互相扶持，关系早就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花咏肯帮他担着，已经是天大的情分。
办公室里安静了片刻，只有空调的风轻轻吹着。沈文琅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份申请，心里天人交战——既想寸步不离守着高途，又知道花咏的难处。
“你也可以想想。”花咏适时开口，“一年时间，足够你陪高途熬过最辛苦的孕期和产后恢复期。等孩子半岁了，作息规律了，高途也能轻松点，你再回来工作，两边都不耽误。”
沈文琅沉默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拿起笔，在“两年”上划了个叉，改成了“一年”。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算你狠。”他把签好字的申请推给花咏，语气里带着点不情愿，却没再反驳，“但说好了，这一年里，公司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放心。”花咏拿起申请，看了一眼那个潦草的“一年”，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保证每天给你发日报。”
沈文琅这才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还差不多。晚上请你和盛少游吃饭，就当是谢礼了。”
“不必了。”花咏把申请放进文件夹，“省下钱给高途买燕窝吧。他现在正是需要补的时候。”
提到高途，沈文琅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高途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去吧。”花咏挥了挥手，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傍晚回到家，盛少游正在厨房做饭，小花生趴在客厅的地毯上，对着一本绘本自言自语。花咏走过去，在盛先生身后站了会儿，忽然说：“沈文琅请了一年假。”
“嗯？”盛少游回头看他，手里还拿着锅铲。
“高途怀孕了，他想在家陪着。”花咏靠在门框上，看着锅里翻腾的番茄炒蛋，“接下来一年，两家公司的事可能要忙些。”
盛少游关了火，擦了擦手，走到他面前，伸手替他理了理皱起的衣领：“累吗？要是太累，就别硬撑着。”
“不累。”花咏笑了，握住他的手，“一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再说了，看着沈文琅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盛少游也笑了，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晚上给你炖了汤，补补。”
客厅里，小花生举着绘本跑过来，仰着小脸问：“爸爸，爹爹，乐乐要当哥哥了吗？”
“是啊。”花咏抱起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以后你要跟乐乐一起，当哥哥啦。”
“耶！”小花生欢呼起来，搂着花咏的脖子，“我要给小宝宝买玩具！买最大的恐龙！”
厨房里的抽油烟机还在嗡嗡作响，锅里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花咏看着怀里兴奋的小花生，看着身边含笑的盛先生，忽然觉得，这一年的辛苦，好像也没那么难挨了。
窗外的夕阳正慢慢落下，把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花咏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但只要身边有爱人，有孩子，有值得信赖的朋友，再难的路，也能笑着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