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一张金色的网。高途睁开眼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余留一点浅浅的温度。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腰腹处的酸痛还在隐隐作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沈文琅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两杯牛奶和一小碟切好的水果。看到高途醒了,他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醒啦?快来吃点东西,酒店的早餐送到房间来了。”
高途没说话,只是掀了被子下床。他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向窗边,拉开纱帘的一角。外面的碧海蓝天撞进眼底,海浪正温柔地拍打着沙滩,几只海鸥在低空盘旋。
“那个……”沈文琅跟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杯牛奶,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昨天晚上……乐乐打电话来了。”
高途回头看他,眼神在说:“怎么没有叫醒他。”
沈文琅的脸瞬间涨红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忙放下牛奶,伸手想去拉他的手,又在半空中停住,搓了搓手指,声音放软了许多:“高途,宝贝,你别怪我。我真没想到乐乐会突然打电话,当时你睡得正香,我……”
“我没怪你。”高途打断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可沈文琅更慌了,他最怕高途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他上前一步,从背后紧紧抱住高途,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带着点委屈的撒娇:“你就是怪我了。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可我怎么舍得叫醒你啊?你昨天累坏了,都是因为我,你好不容易睡得那么沉,,不舍得,我看着都心疼……”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温热的呼吸洒在高途的颈窝,像羽毛轻轻搔过。
高途被他抱得紧,动了动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松开吧,勒得我喘不过气。”
沈文琅立刻松开手,却还是紧紧跟在他身后,像只生怕被抛弃的大型犬,眼巴巴地看着他。
高途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手机解锁。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想来是沈文琅昨天特意调了静音。他找到乐乐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晚没跟孩子说话,竟也有点想念。
“我跟乐乐打个电话。”高途抬头看了沈文琅一眼。
“好好好。”沈文琅连忙点头,还殷勤地递过一个靠垫,“靠着打,舒服点。”
高途没接靠垫,直接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乐乐清脆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蹦出来:“爸爸!”
“哎,乐乐。”高途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昨天晚上打电话了?”
“嗯!”乐乐的声音里满是兴奋,“爸爸你昨天怎么睡觉了呀?我跟爹爹说,我在小花生家可乖了,还帮小花生改作业了呢!”
“爸爸知道你乖。”高途笑了,“在花叔叔家有没有听话?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我今天早上吃了两个包子!”乐乐大声说,“花叔叔做的包子可好吃了,是胡萝卜馅的!小花生只吃了一个,我比他厉害!”
高途听着儿子得意的小语气,心里的那点小疙瘩彻底散了。他耐心地听乐乐讲了半天在花家的趣事——小花生的恐龙模型会喷水,花叔叔教他们折了纸飞机,花叔叔做的草莓蛋糕比幼儿园的甜……
沈文琅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嘴角跟着高途的笑意一起上扬。阳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眼底的温柔映得清清楚楚。高途瞥了他一眼,心里忽然软了——其实沈文琅也没什么错,不过是想跟他多待一会儿,不过是笨拙地想护着他,不让他被打扰。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乐乐忽然问,声音里带着点小小的委屈,“我想你了。”
高途的心被揪了一下,柔声说:“再过三天就回去了,给你带了贝壳手链,还有会发光的水母玩具。”
“哇!谢谢爸爸!”乐乐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那我等你回来!爸爸再见!”
“再见,宝贝。”
挂了电话,高途把手机放在桌上,抬头就对上沈文琅亮晶晶的眼睛。
“不生气了?”沈文琅小心翼翼地问,试探着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高途没躲开,只是看着他:“沈文琅,下次不许再这样了。乐乐还小,见不到我会担心的。”
“我知道了!”沈文琅立刻保证,像得到了特赦,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点了点头,“下次不管什么时候打电话,我都叫醒你,绝不瞒着你!”
高途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笑了:“行了,别贫了。不是说今天去浮潜吗?赶紧收拾一下。”
“哎!好!”沈文琅立刻跳起来,转身就往衣帽间跑,跑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他,“你真的不生气了?”
高途拿起一个草莓,朝他扔过去:“再不去收拾,我就真生气了。”
沈文琅笑着接住草莓,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马上就去!”
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高途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碧海蓝天,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其实他早就不生气了,从听到沈文琅那句带着撒娇的“我怎么舍得叫醒你”开始,心里的那点不快就烟消云散了。
这个男人啊,总是这样,霸道起来能气死人,可温柔起来,又能让人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阳光正好,海风温柔,身边的人虽然偶尔幼稚,却足够真诚。这样的蜜月,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高途放下牛奶杯,起身往衣帽间走。沈文琅正拿着两件泳衣比划,看到他进来,眼睛一亮:“你看这件蓝色的怎么样?跟你很配。”
高途走过去,拿起那件蓝色泳衣,指尖划过上面的海浪图案,抬头对沈文琅笑了笑:“挺好看的。”
阳光透过衣帽间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空气里似乎有甜甜的味道在悄悄蔓延,像这马尔代夫的阳光一样,热烈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