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入盛家老宅的车库,车灯熄灭的瞬间,车厢里的沉默被拉得很长。盛先生解开安全带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用力,指尖碰到车门把手时,指节微微泛白。
“别急,先回家再说。”花咏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试图熨帖他的情绪。从医院出来一路,他都没怎么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掠过的街灯,侧脸冷得像覆了层冰。
盛先生没说话,推开车门径直往主楼走。客厅里的水晶灯还亮着,老爷子大概还没睡,可他此刻没心思去应付,只想赶紧处理正事。刚换好鞋,就从手包里翻出手机,指尖飞快地调出助理的号码。
“陈秘书,”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情绪,“你现在去查一件事——今天寿宴上,林溪的表哥林杰给花盛喝的那杯葡萄汁,查清楚里面加了什么,是谁让人准备的,所有经手人都别放过。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结果。”
电话那头的陈秘书愣了一下,随即沉声应道:“好的盛总,我马上去办。”
“还有,”盛先生补充道,“查清楚林家最近的几个合作项目,尤其是跟我们有交集的,列份详细的清单给我。”
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转身想去倒杯水,手腕却被花咏拉住。他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发顶:“气坏了身子怎么办?花盛已经没事了,别跟自己较劲。”
盛先生转过身,眼眶有点红,却不是因为委屈,是心疼和愤怒交织的滚烫:“没事?他差点就出事了!那是能随便加在饮料里的东西吗?要是乐乐没及时送他去医院,要是信息素彻底失控……”他不敢想下去,声音猛地哽咽了。
花咏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湿意,指尖带着怜惜:“我知道你心疼,我也气。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我们得把事情处理干净,不能留下尾巴。”
“我冷静不了。”盛先生抓住他的手,将脸颊贴在他手背上,轻轻吻了吻他的指节,动作里带着点脆弱,又透着股决绝,“花咏,那是我们的儿子。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连打针都怕疼的孩子,今天差点被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计……我咽不下这口气。”
他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我知道爷爷跟林家老爷子是旧相识,当年还一起打过硬仗,可那是他们的交情。谁敢动我儿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得让他付出代价。”
花咏看着他眼里的光,那是属于盛先生的锋芒——平时他总是温柔得体,可一旦触及底线,就会变成护崽的母狮,亮出最锋利的爪牙。他忽然笑了,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好,都听你的。”
“你不拦着我?”盛先生有些意外。他一向比他沉稳。
“拦你干什么?”花咏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旋,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护短,“我儿子平白无故被人下药,这笔账要是不算清楚,以后谁都敢骑到盛家头上。别说林家,就是爷爷那边,我去说。”
他想起刚才在医院,看到花盛手背上的输液针时,心里那阵尖锐的疼。那是他和花咏盼了多年才得来的孩子,是盛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孙,却被人在自家的寿宴上动了手脚——这不仅是欺负花盛,是在打盛家的脸。
“林家这几年仗着跟爷爷的旧情,在生意场上没少沾我们的光,”盛少游的语气冷了下来,“之前看在长辈的面子上没计较,现在看来,是给他们脸了。”
花咏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的躁意渐渐平复了些。他知道,盛少游一旦这么说,就绝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他看着温和,手段却比谁都利落,尤其是在护着家人的时候。
“那爷爷那边……”他还是有点顾虑。老爷子虽然今天没明着帮林家,但毕竟念旧情。
“爷爷那边我去沟通。”花咏打断她,语气笃定,“他再念旧情,也不能拿花盛的安危当筹码。真要是拎不清,我不介意让他明白,现在当家的是谁。”
这话里带着点对长辈的不敬,却让盛先生彻底放了心。他知道,花咏不是会轻易说这种话的人,除非真的触及了他的底线。
客厅里的落地钟敲了十一下,沉闷的响声在寂静里荡开。盛先生从花咏怀里抬起头,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陈秘书办事很快,天亮前应该能有结果。”
“嗯。”盛少游牵起他的手,往楼梯走,“先去睡会儿,等消息就好。明天还有得忙。”
花咏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上楼。经过老爷子的房门口时,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大概是睡了。他脚步顿了顿,心里闪过一丝复杂——或许明天,这个家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但他不后悔。
推开卧室门,花咏替他掀开被子:“睡吧,有我在。”
盛先生躺下后,他在他身边躺下,伸手将他揽进怀里。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
“盛先生,”他轻声说,“我爱你。”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盛闭上眼睛,心里的愤怒渐渐被一种踏实的暖意取代。他知道,明天等待林家的,绝不会是什么好结果。敢动他的孩子,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夜色渐深,盛家老宅陷入沉睡,只有主楼二楼的一间卧室里,还藏着两份护崽的决心,像蓄势待发的箭,只等天亮就破空而出。
看着盛先生彻底入睡后,花咏拿起电话,打给常屿,吩咐他,明天让林家彻底消失在江沪。常屿知道老板性格,也没有问原因,直接回复道:好的,老板。
挂掉电话,花咏恢复正常,眼里的寒意怎么也收不住,敢动他儿子,他要让林家彻底消失。
如果刚才不是演戏给盛先生看,让盛先生享受一下保护儿子的感觉,他都不愿等一分钟,真想直接杀过去。让林家全家给儿子赔礼道歉,再让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知道什么的地狱。
这些年,花咏已经改变很多了,但只要别人碰到他底线,他就会变得冷血无情。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疯过了。
盛先生就是他的药,可以治,也可以不费灰飞之力毁掉他。他好爱盛先生,爱到骨髓里了。
他不希望盛先生觉得他是个疯子,他要盛先生爱他,永远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