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老宅的庭院里张灯结彩,红灯笼沿着回廊一路挂到月亮门,映得青石板路都泛着暖光。八十大寿的寿宴摆在正厅和偏厅,红木长桌铺着暗纹桌布,青瓷碗碟里盛着精致的冷盘,空气中飘着寿桃和檀香混合的香气。
花盛牵着乐乐的手站在月洞门外,指尖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微凉。“别紧张。”他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爷爷就是看着凶,今天这么多人,他不会怎么样的。”
乐乐点点头,指尖却把礼盒的红绸带攥得更紧了。礼盒里是他和花盛挑了半个月的礼物——一份是沈家珍藏的千年野山参,据说还是早年间一位老中医送的,能安魂补气;另一份是云南普洱金瓜贡茶,茶饼上印着“福寿康宁”的字样,是他托人从原产地收来的,年份足,品相好。
“走吧。”花盛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两人并肩走进正厅。
喧闹声瞬间安静了几秒,几十道目光齐刷刷投过来,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些毫不掩饰的审视。乐乐的脸颊微微发烫,却还是挺直了背脊,跟着花盛往主位走去。
盛老爷子穿着暗红色的寿宴礼服,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拄着嵌玉的拐杖,看到他们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就舒展开,端起了主人家的从容。
“爷爷,生日快乐。”花盛松开乐乐的手,上前一步,声音清亮,“这是乐乐,来给您祝寿。”
乐乐跟着鞠了一躬,双手捧着礼盒递过去,声音平稳:“盛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旁边的管家连忙接过礼盒,打开来展示给老爷子看。千年人参躺在锦盒里,须根完整,形状像个盘膝而坐的老人,透着温润的光泽;金瓜贡茶的茶饼圆润饱满,包着暗红色的棉纸,透着陈年的沉香。
厅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赞叹声。
“这野山参看着得有年头了吧?”
“金瓜贡茶可是稀罕物,据说现在市价炒得很高呢。”
盛老爷子的目光在礼物上扫过,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有心了。沈家小子,难为你还记得我这老头子。”他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管家,把礼物收起来吧。”
“谢盛爷爷。”乐乐规规矩矩地应着,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老爷子没当场发作。
花盛站在旁边,看着乐乐微红的耳根,悄悄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心,像是在说“做得好”。
两人刚走到角落的座位,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林溪穿着件藕荷色的旗袍,手里捧着个描金的锦盒,笑意盈盈地走到老爷子面前:“盛爷爷,生日快乐。这是我爸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保健仪器,据说对您的腰疾有好处。”
她打开锦盒,里面是个银色的按摩仪,造型精致,却跟旁边那两份礼物一比,顿时显得有些单薄。林溪自己也察觉到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乐乐,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恼火。
她怎么也没想到,高乐乐居然能拿出这么贵重的礼物。野山参和金瓜贡茶,哪一样不是有价无市?他一个学生,哪来这么多钱?肯定是沈家给的!故意在寿宴上压她一头,让她难堪!
林溪捏着锦盒的手指泛白,却还是维持着温顺的笑容:“爷爷您试试?这个仪器有好几种模式,还能连接手机调整力度……”
“放着吧。”盛老爷子的语气淡淡的,不如刚才看人参时那样专注,“有心了。”
林溪的脸瞬间有点挂不住,转身时,正好对上乐乐看过来的目光。乐乐的眼神很平静,没有炫耀,也没有得意,就像在看一个普通的宾客。可这平静,在林溪眼里却成了最大的讽刺——他分明就是故意的!用这么贵重的礼物衬得她寒酸,让所有人都觉得,只有他才配站在花盛身边!
“别气了。”旁边有人低声劝她,是她的表哥,“一个Alpha而已,装得再大方,也改变不了不合适的事实。”
林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嘴角重新扬起笑:“我没气。”可眼底的阴翳却越来越浓——高乐乐越是想表现得得体,她就越要让他摔得难看。
她看向不远处的花盛和乐乐,花盛正给乐乐递果汁,手指不经意碰到乐乐的手背,两人相视一笑,那默契的样子刺得林溪眼睛生疼。
“表哥,”林溪忽然凑近,声音压得很低,“你还记得我昨天晚上交代给你的事吗?
表哥邪魅一笑,表示明白点了点头。
林溪满意的笑了,表哥这事要是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既然明着比不过,那就暗着来。她倒要看看,在所有人面前,当花盛对她的信息素产生本能反应时,高乐乐还能不能笑得这么从容。
正厅里的祝寿歌响了起来,宾客们纷纷举杯向老爷子道贺,热闹的气氛冲淡了角落里的暗流涌动。乐乐捧着果汁杯,看着花盛在跟几个长辈打招呼,侧脸在灯笼的光晕里显得格外柔和。他知道今天来祝寿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林溪看他的眼神带着敌意,但他不怕。
只要能站在花盛身边,哪怕要面对再多的目光和议论,他都愿意。
花盛应酬完回来,看到乐乐望着自己出神,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在想什么?”
“在想,”乐乐抬头,眼里闪着光,“等爷爷气消了,我们再一起来给他泡茶。”
花盛笑了,握住他的手:“好,一定。”
远处的林溪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场寿宴,高乐乐暂时占了上风,但没关系,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她有的是耐心,陪他们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