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是在第二天午休时知道消息的。
他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几个女生在议论:“听说了吗?花盛昨天被他爷爷用藤条抽了,后背都红透了,就因为不肯跟那个Alpha断干净……”
“Alpha?是说乐乐吧?”
“肯定是他啊!你看花盛今天穿的长袖,天这么热,不是遮伤是什么?”
乐乐的脚步像被钉在原地,指尖瞬间冰凉。他想起昨天放学时,花盛说“家里有点事,明天见”,想起刚才在走廊里遇见时,花盛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校服袖子拉得格外长,连握笔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原来不是“有点事”,是被打了。
他没心思上课了,一节课盯着窗外发呆,老师点他回答问题,他站起来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同桌碰了碰他的胳膊:“你没事吧?脸都白了。”
乐乐摇摇头,下课铃一响就冲出教室,直奔花盛的班级。
花盛正在收拾书包,背对着门口,后颈露出一小片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乐乐走过去时脚步发飘,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的背……”
花盛猛地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把袖子往下扯了扯:“没事,老毛病了,打球撞的。”
“我都听说了。”乐乐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从来不是爱哭的人,可此刻看着花盛躲闪的眼神,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是因为我,对不对?”
花盛别开脸,弯腰去拉书包拉链,动作却顿了顿——后背的伤口被牵扯着,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细微的动作彻底击溃了乐乐的防线,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花盛的手背上。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乐乐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哭腔,“你跟我说啊,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你为什么要自己扛着?”
花盛转过身,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喉结滚了滚,伸手想擦他的眼泪,又怕碰到伤口,手悬在半空:“告诉你有什么用?让你也跟着难过?”
“我当然会难过!”乐乐抓住他的手腕,指腹触到他手背上的温度,眼泪掉得更凶,“你以为我听到你被打会好受吗?花盛,我们是一起的啊!”
“我知道。”花盛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可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他顿了顿,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乐乐却注意到他笑的时候,额角渗出的冷汗。他突然想起花盛爷爷,那个总是板着脸的老人,上次在校门口遇见,还瞪了他一眼,说“不知廉耻的小子”。原来那些刻薄的话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会对花盛动手。
“对不起。”乐乐低下头,眼泪砸在自己的校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跟你没关系。”花盛打断他,语气忽然变得很坚定,“是我自己的决定。乐乐,我从来没后悔过跟你在一起,一点都不。”
他轻轻碰了碰乐乐的脸颊,擦掉他的眼泪:“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乐乐却哭得更凶了,他想起花盛后背的伤,想起那些藤条落在身上该有多疼,想起花盛忍着疼跟他说“没事”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胀,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
“我们……我们要不……”乐乐想说“算了吧”,可话到嘴边,看着花盛眼里的光,又咽了回去。他怎么能说出口?花盛为了他都挨了打,他怎么能在这时候退缩?
花盛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握紧他的手:“别想些有的没的。我说过,我们能走到最后。”他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晚上来我家吧,我给你看个东西。”
乐乐不知道他要给自己看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放学后,乐乐跟着花盛回了家。花盛的房间在二楼,他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沓照片——有他们第一次一起去看电影的票根,有乐乐随手画的涂鸦,还有一张合照,是春游时拍的,两人挤在一棵樱花树下,笑得傻气又灿烂。
“你看,”花盛拿起那张合照,“这是我们最好的证据。”
乐乐看着照片,眼泪又开始打转:“这算什么证据啊……”
“算我们在一起的证据啊。”花盛把照片塞给他,“等我们老了,就把这些拿出来看,告诉对方‘你看,当年多不容易,还好没放手’。”
他转过身,慢慢脱下校服外套,露出后背纵横交错的红痕,有些地方已经结了痂,看着触目惊心。乐乐的呼吸一下子停了,眼圈红得像要滴血。
“你看,”花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韧劲,“这些伤会好的,就像那些反对的声音,也会慢慢消失的。乐乐,给我点时间,也给你自己点时间,我们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乐乐扑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生怕弄疼他,手臂悬在半空不敢用力。他把脸埋在花盛的后颈,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好,我们坚持。花盛,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傻瓜,”花盛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为你受的委屈,我乐意。”
窗外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那些照片上。乐乐知道,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很多艰难,但只要他们像现在这样抱着彼此,就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花盛的伤会好,那些不理解的声音会淡,而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用时间证明给所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