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丝绸,温柔地覆盖了整座城市。卧室里只开了盏床头灯,暖黄的光晕落在交叠的身影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盛少游趴在花咏胸口,脸颊蹭着他柔软的睡衣,声音里带着点没好气的闷:“花盛那个臭小子,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不听我的话,搞什么偷偷恋爱。”
花咏轻笑出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气什么?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很正常。”
“正常?”盛少游抬起头,眉头皱得紧紧的,“我当初怎么跟他说的?我说谈恋爱得等上大学,他倒好,高中就敢瞒着我们来,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呢。”他顿了顿,语气里的火气忽然弱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上次去学校开家长会,班主任跟我说,他俩总在一块儿,形影不离的,连食堂打饭都要挨着坐。”
花咏把他按回自己胸口,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似的:“那说明他们感情好啊。你忘了吗?盛先生我可是比儿子早早就喜欢上你了。”
提到往事,盛少游的脸颊微微发烫,嘴上却还是不饶人:“我们能一样吗?而且我们谈的时候都工作了……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人家小孩子怎么就不是深思熟虑了?”花咏挑眉,指尖划过他的侧脸,“我看花盛对乐乐是上心的。上次乐乐感冒,他跑遍了半条街的药店,买了四种不同的感冒药,还笨手笨脚地学着熬姜汤,结果把厨房的锅都烧糊了,你忘了?”
盛少游当然没忘。那天他回家时,就看到花盛灰头土脸地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攥着包没拆封的感冒药,眼里满是无措,嘴里念叨着“乐乐喝了会不会好点”。当时只觉得这孩子傻气,现在想来,那份笨拙的在意,倒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来得真切。
“再说了,”花咏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乐乐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懂事、稳重,跟我们家这臭小子不一样,有他在,花盛说不定还能收敛点脾气。”
盛少游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花咏说得有道理。乐乐这孩子,像块温润的玉,总能把花盛那点棱角磨得圆圆的。以前花盛总爱跟人吵架,现在只要乐乐轻轻说一句“别这样”,他就会立刻收敛;以前花盛做题没耐心,现在却能陪着乐乐在图书馆待一下午,安安静静地看书。
这些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而且啊,”花咏忽然笑了,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不觉得,他们俩站在一起,特别般配吗?一个像夏天,一个像春天,凑在一起,就是一整年的好光景。”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盛少游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又开始发烫。他想起家长会那天,看到两个孩子并排坐在教室后排,花盛的练习册上贴着乐乐画的小贴纸,乐乐的笔袋里插着花盛送的钢笔,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画面和谐得像幅精心绘制的画。
“哼,般配也不行,高中就该好好学习。”盛少游嘴硬道,却把脸埋进花咏胸口,声音闷闷的,“等他们上了大学,我再跟花盛算账。”
花咏笑着摇摇头,知道他这是松口了。盛少游就是这样,嘴上说得严厉,心里比谁都软。真要是反对,也不会只是趴在这儿抱怨两句了。
“行了,别气了。”花咏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孩子们有分寸的。再说了,就算真有什么,只要他们开心,不耽误学习,我们当家长的,顺着点又何妨?”
盛少游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柔得像一层薄纱。
卧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平稳的呼吸声。盛少游听着花咏有力的心跳,心里的火气慢慢散去,只剩下一种奇异的踏实感。或许真的像花咏说的,孩子大了,该放手时就得放手。
只要他们能好好的,能像他和花咏一样,从青涩的喜欢走到长久的陪伴,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
他闭上眼睛,嘴角悄悄扬起。臭小子,算他有眼光,选了个这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