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风忽然变得温柔,带着水汽的凉意拂过脸颊,却吹不散乐乐耳尖的热度。花盛的手掌很暖,牢牢牵着他的手,掌心的纹路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港湾,让他舍不得抽开。
“可是……”乐乐的声音有点发颤,想起临行前父亲严肃的眼神,那句“大学之前不许谈恋爱”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我爹爹说,要等上了大学才能……”
话没说完,就被花盛轻轻打断。他微微俯身,视线与乐乐平齐,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揉碎了的星子:“那就偷偷谈。”
乐乐愣住了,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目光里——那里面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只有不容错辨的坚定,像暗夜里的灯塔,一下子照亮了他心里那些藏了很久的犹豫。
“没人会知道的。”花盛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我们像以前一样一起上学,一起做题,只是……私下里,让我多喜欢你一点,好不好?”
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乐乐,我喜欢你很久了。从高一你帮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笔记,笑着说‘这道题我也卡了好久’的时候就开始了。”
乐乐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那段被他悄悄藏在心底的记忆,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的秘密。那天的阳光和今天很像,花盛弯腰捡笔记时,发梢扫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阵发麻的痒,他当时红着脸别过头,以为没人发现。
“我不想等了。”花盛的目光紧紧锁着他,像是怕一移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每天看着你跟别人讨论题目会吃醋,看到你给别人带早餐会心慌,就连听到别人叫你的名字,都会下意识竖起耳朵——这种感觉太磨人了,我撑不住了。”
乐乐的眼眶忽然有点热,原来那些藏在“朋友”名义下的别扭和在意,从来都不是单向的。他想起花盛总在他熬夜刷题时,默默放一杯热牛奶在桌边;想起他故意把校服外套落在自己座位上,第二天红着脸说“忘了拿”;想起每次运动会,这家伙总能精准地出现在他冲线的位置,递水的动作比谁都快。
这些细碎的片段像散落的珠子,此刻被花盛的话串成了线,闪闪发亮。
“我……”乐乐吸了吸鼻子,想说话,却发现喉咙有点哽咽,只能用力点了点头。指尖反握回去,紧紧攥住花盛的手,像是怕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会被风吹走。
花盛明显松了口气,眼里的紧张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取代。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乐乐柔软的头发,动作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欢喜:“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不反悔。”乐乐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不过……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了我担着。”花盛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伸手将他往身边带了带,让他的肩膀靠在自己肩上,“大不了挨顿骂,反正我认定你了。”
晚风带着湖水的潮气漫过来,吹得两人的衣角轻轻摆动。乐乐靠在他肩上,能清晰地听到花盛有力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声叠在一起,敲打出明快的节奏。
远处的广场舞音乐渐渐停了,湖边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和偶尔掠过水面的晚风。花盛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剥开糖纸递到乐乐嘴边:“含一颗,刚才看你脸红得厉害,降降火。”
乐乐张嘴含住糖,清凉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从心底涌上来的热。他偷偷侧过脸,看着花盛的侧脸——路灯的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比他珍藏的任何一张照片都好看。
“花盛,”乐乐忽然轻声说,“其实……我也是。”
花盛猛地转头,眼里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你说什么?”
乐乐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往他身后缩了缩,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说,我也是……很久了。”
花盛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烟花,他忍不住伸手将乐乐圈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他:“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温热的气息洒在颈窝,带着点薄荷糖的清凉,乐乐的耳朵彻底红透了,却还是鼓起勇气,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重复:“我喜欢你,很久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感觉花盛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他把脸埋在乐乐的发间,闷闷地笑出声,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湖面上的月光碎成一片银辉,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远处的灯火明明灭灭,却照不进这方被夜色温柔包裹的角落。
乐乐靠在花盛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含着嘴里的薄荷糖,忽然觉得,偷偷藏起来的喜欢,好像比光明正大的爱恋,多了层更甜的滋味。
就像此刻,不用在意旁人的目光,不用顾虑那些条条框框,只需要感受彼此掌心的温度,和那句藏了太久的“我也是”。
花盛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又像是在确认这份真实。过了很久,他才松开手,牵起乐乐的手往回走,步伐轻快得像踩着云。
“明天早上我给你带三明治,还放你喜欢的溏心蛋。”
“嗯。”
“放学别走,我给你讲那道物理大题,昨天刚弄明白。”
“好。”
“不许跟别人走太近,尤其是隔壁班那个总找你问问题的。”
“知道啦。”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着,像再也分不开的样子。乐乐看着脚下交叠的影子,忽然觉得,父亲的叮嘱固然重要,但有些心意,错过了,可能就真的错过了。
幸好,他没错过。幸好,花盛说“不想等了”。
晚风扬起两人的衣角,带着薄荷糖的甜味,和少年人最纯粹的欢喜,慢慢飘向远处的灯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