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层柔软的绒布,轻轻覆盖了整座城市。盛少游洗完澡出来,看到花咏正靠在床头看书,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连睫毛的影子都显得格外温柔。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终究还是开了口:“今天小花生问我,喜欢是什么。”
花咏翻过一页书,头也没抬:“哦?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也不知道。”盛少游把毛巾扔在椅背上,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在学校有喜欢的人了?”
花咏这才放下书,抬眼看向他,眼里带着点笑意:“有喜欢的人也很正常啊,我们儿子长得这么好看,有人喜欢不奇怪。”
“我不是说这个。”盛少游皱了皱眉,“他才多大,现在就想这些,影响学习怎么办?”
花咏忽然想起下午沈文琅的来电,对方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乐乐问了类似的问题,还紧张兮兮地叮嘱“大学之前不准谈恋爱”。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抚平盛少游皱起的眉头:“放心吧,小孩子家家的,可能就是觉得新鲜。”
“新鲜也不行。”盛少游还是不放心,“我跟他说了,喜欢可以,但不能谈恋爱,至少得等上了大学。”
花咏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忽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说:“随我。我也是从小就开始喜欢盛先生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花咏身上特有的雪松味。盛少游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耳根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他推开花咏,语气带着点羞恼:“少贫嘴。”
花咏笑得更开心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拉得更近:“我说真的。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图书馆见面吗?你穿着白衬衫,坐在窗边看文件,阳光落在你头发上,我当时就想,这个人真好看。”
“那时候你才多大?”盛少游的声音有点发哑,记忆却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多年前。少年时期的花咏总是跟在他身后,递水、送文件,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他当时只当是弟弟对哥哥的依赖,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份依赖里,藏着那么深的喜欢。
“比小花生现在还小呢。”花咏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喜欢这种事,是藏不住的。你越是想堵,它越是冒出来。”
盛少游沉默了。他想起自己年少时,看到花咏跟别的男生说话,心里也会莫名的烦躁;看到花咏生病,会比自己生病还着急。原来喜欢这件事,真的是从小就有的。
“我不是要堵。”盛少游叹了口气,握住花咏的手,“我只是觉得,他现在还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别一时冲动,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别人。”
“所以你说‘允许喜欢,不准谈’,是对的。”花咏笑着点头,“让他自己慢慢琢磨,慢慢明白。喜欢本身不是坏事,懂得克制,懂得珍惜,才是更重要的。”
盛少游看着他温柔的眼睛,心里的担忧渐渐散去了些。他想起小花生平时的样子,虽然有时候脾气倔,但在大事上从来不含糊,尤其是对乐乐,好得没话说。那孩子心思单纯,大概现在的喜欢,也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吧。
“再说了,”花咏忽然笑得有点狡黠,“就算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以我们儿子那别扭的性子,估计也只会偷偷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盛少游想起小花生今天问“喜欢是什么”时,脸红得像番茄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也是。”他伸手把花咏搂进怀里,“估计还得懵懵懂懂一阵子。”
花咏靠在他肩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慢慢喜欢,慢慢长大,等真的明白了,再去好好爱一个人。”
“嗯。”盛少游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就像我们一样。”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柔得像一层薄纱。盛少游想起年少时的悸动,想起多年来的相伴,忽然觉得,或许不必太担心。孩子们有他们自己的节奏,就像花开花落,自有时节。
“不过话说回来,”盛少游忽然想起什么,“你下午跟沈文琅打电话,他是不是也跟你说乐乐的事了?”
“是啊。”花咏笑着点头,“他比你还紧张,说什么‘大学之前绝对不准谈恋爱’,跟个老古板似的。”
盛少游失笑:“他那是疼儿子。乐乐那孩子脾气软,别被人欺负了。”
“有小花生在,谁敢欺负他。”花咏说得笃定,“你没看出来吗?我们家那小子,护乐乐护得紧着呢。”
盛少游想起小花生总是把最好的零食留给乐乐,打球时总把最轻松的位置让给乐乐,甚至有人跟乐乐开玩笑,他都会皱着眉挡在前面。心里忽然觉得,就算真的有什么,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算了,不想了。”盛少游把花咏抱得更紧了些,“孩子们有他们的路要走,我们看着就行。”
“嗯。”花咏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盛少游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月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层金粉。他忽然觉得,所谓的幸福,就是这样吧——身边有爱人,家里有孩子,虽然偶尔会有担忧,却总能在彼此的陪伴里,找到最踏实的温暖。
至于孩子们的喜欢,就让他们自己慢慢去体会吧。毕竟有些心情,只有亲自经历过,才能明白其中的甜与涩。而他们能做的,就是站在身后,看着他们慢慢长大,慢慢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