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少游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已经斜斜地照进卧室，在地毯上投下一块暖融融的光斑。他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酸软中带着隐隐的酸痛，尤其是腰侧，稍一用力就泛起熟悉的钝痛。
“啧。”他低低地啧了一声，撑着床垫坐起身，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颈间暧昧的红痕——不用看也知道，身上肯定还有更多。那个花咏，说是度蜜月，分明是借着机会“公报私仇”，这两天把他折腾得够呛。
盛少游扶着腰慢慢下床，脚刚沾地就踉跄了一下，扶着墙才站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还是花咏早上给他换的，宽松的料子遮不住身体的倦怠。想起某人早上出门前那副“我会很快回来”的欠揍模样，他忍不住磨牙——等晚上，非得让这人睡沙发不可。
楼下传来隐约的笑声，隔着楼梯扶手飘上来，带着孩子气的清脆和男人低沉的纵容。盛少游挑了挑眉，拖着发软的腿慢慢往下走。
刚走到二楼转角，就看到客厅里一片热闹景象。
花咏盘腿坐在地毯上，身上的家居服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他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拼图，五颜六色的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而小花生正趴在他背上，像只树袋熊似的挂着，小短腿还在半空晃悠。
“爹爹，左边！左边那块是小鲸鱼的尾巴！”小花生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小手指挥着花咏去够左边的拼图碎片。
花咏反手托着他的屁股，防止他掉下来，另一只手精准地捡起那块蓝色碎片，往拼图上一放，严丝合缝：“怎么样？爹爹厉害吧？”
“厉害！爹爹最厉害！”小花生在他背上使劲点头，毛茸茸的脑袋蹭得花咏脖颈发痒，惹得他低笑出声。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父子俩身上，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花咏的侧脸线条柔和，平日里的凌厉被温情取代，连眼角的细纹都显得格外顺眼；小花生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刚长出来的小门牙，可爱得让人想捏一把。
盛少游站在楼梯上，看着这幅画面，心里那点因为酸痛而起的嗔怪忽然就烟消云散了。他想起小花生刚生下来时那么小，皱巴巴的像只小猫，花咏抱着他时手都在抖，生怕弄疼了；想起这几年，不管工作多忙，花咏总会抽出时间陪孩子搭积木、讲睡前故事；想起每次他不舒服，花咏一边抱怨他“不省心”，一边却跑前跑后地照顾……
原来不知不觉间，那个曾经连换尿布都手忙脚乱的男人，已经成了这样合格的父亲。
“咳咳。”盛少游故意咳嗽了两声。
客厅里的父子俩同时转过头。
“爸爸！”小花生眼睛一亮，立刻从花咏背上滑下来，像颗小炮弹似的朝他冲过来，抱住他的腿，“你醒啦！我好想你！”
盛少游弯腰抱起他，小家伙立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口水都蹭到他脸上了。“爸爸，你睡了好久哦，我跟爹爹拼了好大的鲸鱼拼图，你看！”
盛少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地毯上的拼图已经完成了大半，一只巨大的蓝鲸跃然纸上，旁边还有几只小鱼围绕着，色彩鲜亮，栩栩如生。“真好看，我们小花生真棒。”
“是爹爹拼得快！”小花生倒是不贪功，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爸爸，你饿不饿？刘奶奶做了你爱吃的南瓜粥。”
“有点饿了。”盛少游笑着点头，抬头看向走过来的花咏。
花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醒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托你的福，浑身都不舒服。”盛少游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嗔怪，却没真的生气。
花咏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想接过他怀里的小花生：“我抱他吧，你刚醒，别累着。”
“不用。”盛少游侧身躲开，抱着小花生往餐厅走，“我还没弱到连孩子都抱不动。”
花咏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快步跟了上去。
餐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南瓜粥冒着热气，旁边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都是盛少游爱吃的。刘姐笑着迎上来：“先生醒了？快趁热吃吧，粥刚盛出来的。”
“谢谢刘姐。”盛少游点点头，把小花生放在儿童椅上，给他系好围兜。
花咏很自觉地坐在他身边，拿起勺子给他盛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慢点吃，刚熬好的，小心烫。”
盛少游没接，只是看着他：“花咏，我有话跟你说。”
花咏心里咯噔一下，看他表情严肃，还以为他要算“账”，正准备好说词，就听到盛少游慢悠悠地开口：“你不是跟我说:“下周沈文琅说去海边玩，带高途和乐乐，想了想我们一起去吧？”
花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想去就去。”
“小花生不是一直想去看海吗？正好带他去玩玩沙子，捡捡贝壳。”盛少游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到小花生嘴边，“是不是啊，小花生？”
“是！我要去看大海！要捡好多好多贝壳！我还想和乐乐弟弟一起去捡。想想就很开心。”小花生立刻欢呼起来，小短腿在椅子上蹬得欢快。
盛少游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又看了看花咏眼底的温柔，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或许生活就是这样，有争吵，有嗔怪，有折腾后的酸痛，更有这样一抬头就能看到的、触手可及的温暖。
他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软糯香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抬眼时，正好对上花咏的目光，对方眼里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星光，亮得晃眼。
“看什么？”盛少游挑眉。
“看我家先生好看。”花咏笑得坦荡，伸手越过餐桌，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比南瓜粥还甜。”
盛少游的脸瞬间红了，瞪了他一眼，却没躲开。旁边的小花生看到这一幕，咯咯地笑起来：“爹爹又欺负爸爸啦！”
餐厅里的笑声混着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像一首没写完的诗，温柔而绵长。盛少游低头喝着粥，心里悄悄想：睡沙发的事，还是再缓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