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言回到下榻的酒店套房，洗完澡躺在床上，明明身体疲惫，脑子却异常清醒。
他脑子里还在回响着赵霖那些关于陈瑞安的话，扰得他不得安宁。
“妈的，关我屁事！”他低咒一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三分钟后，他猛地坐起来，抓过床头的手机，手指在搜索框里敲下了“陈瑞安”三个字。
这一搜，简直像是陈瑞安的“黑料大全”。根本不用费劲深挖，随便翻翻，各种吐槽帖、匿名爆料就跳了出来。
有说他利用职务之便骚扰小演员的，有说他合同欺诈被告上法庭最后私下和解的（官司记录还真有），甚至还有陈瑞安自己发在外网、尺度颇大的混乱派对照片，左拥右抱，不堪入目，关键部位还打了码。
路知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火气蹭蹭往上冒。
这垃圾，居然还敢打叶庭秋的主意？还放那种厥词？
他手指飞快地操作，截图，一张，两张，三张……把那些辣眼睛的、触目惊心的“罪证”统统打包存到相册。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他看着相册里那一堆截图，犹豫了三秒，最终还是点开了微信，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叶庭秋的名字。
他的手指悬在那个头像上——那是叶庭秋某次摄影展的宣传照局部，一个极简的几何构图，黑白色调，跟她本人一样，既专业又让人看不透。
他点进聊天界面，除了系统自带的打招呼，就是之前通过闻宇重新加好友时那条冷冰冰的验证信息。
他盯着那个空白的输入框，心里天人交战。
发？好像显得他多管闲事，而且以他和叶庭秋的关系，这举动着实诡异。
不发？万一那女人真眼瞎……
最终，一种混合着“不能见死不救”的正义感和“不能让这混蛋得逞”的莫名情绪占了上风。
他心一横，点开相册，选中那堆截图，手指点了发送。
一连串图片，叮叮当当地冲进了和叶庭秋的聊天界面，突兀又扎眼。
发完，他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扔，扯过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入睡。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路知言猛地掀开被子，抓过手机。不是叶庭秋，是合作方发来的工作安排。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回床头柜，翻了个身。
“关我什么事…...”他喃喃自语，又把脸埋进枕头，“她爱信不信。”
……
第二天早上，叶庭秋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揉着惺忪睡眼，习惯性地摸过手机看时间，却看到微信图标上有个鲜红的“10”，打开一看，全部来自“路障（永久性脑残版）”。
她愣了一下，困意瞬间跑了一半。
路知言？给她发消息？
点开聊天框，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图片，密密麻麻，有些缩略图看着就有点……辣眼睛。
她这会儿脑子还不太清醒，没仔细去看上面的文字，第一反应就是——
“啧，这人什么怪癖？大半夜发这些，绝对是发错人了！”
以他们的关系，他怎么可能大半夜给她发消息？只能是手滑。
她打了个问号过去：「？」
几乎是立刻，对话框顶端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弹出一条新消息。
路知言：「好心提醒你，陈瑞安不是什么好人。」
叶庭秋怔住了。
陈瑞安？他怎么会知道陈瑞安在接触她？还特意来“提醒”？
她这才点开那些图片，一张张仔细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虽然她多少看出陈瑞安不是正经人，但没想到这人底子这么脏，玩得这么花。
她回复：「你怎么知道陈瑞安找我了？」
路知言：「朋友说的。说陈瑞安放话，一个月内要睡到你。」
叶庭秋看着屏幕上那行直白到近乎粗鲁的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手指用力敲着屏幕：
「路知言你礼貌吗？和一个女的说别的男人要睡她？？？」
这什么神经病表述！
路知言那边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才发来回复：「我就是转述一下原话，让你知道这货色有多恶劣。」
隔了两秒，又追来一条：「别到时候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语气依旧欠揍。
叶庭秋简直要气笑了。但奇怪的是，那股火气底下，又隐隐冒出一丝暖意。
这家伙，虽然方式糟糕，语气讨厌，但出发点好像真的是在担心她？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打字：「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傻白甜。陈瑞安那人，接触两次就知道他肚子里几斤几两油，压根用不着去搜这些黑料。」
信息发出去，叶庭秋看着屏幕，心里有点复杂。
她确实早就看出了陈瑞安的不轨之心，并且一直在刻意保持距离。但路知言这种“多管闲事”的行为，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丝意外。
手机那头的路知言，看着叶庭秋的回复，也愣了一下。
对啊，他怎么忘了，这女人精得像狐狸，怎么可能连这种初级渣男都分辨不出来？
他好像……真是关心则乱了？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甩甩头，把这危险的想法驱逐出去。
「呵。」路知言回了一个单字，带着他特有的嘲讽感，但紧接着又跟了一句：「谁知道你会不会一时糊涂。」
叶庭秋挑眉，回道：「在你眼里我智商这么不稳定？」
「防患于未然。」他回得飞快。
叶庭秋忍不住嗤笑一声：「路少爷这是日行一善？」
「积德。」他言简意赅地回复，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掉价。
叶庭秋看着这句明显带着点赌气成分的话，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人，真是死要面子。
她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认真地打出了两个字：「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对路知言说谢谢。
消息发出去后，那边久久没有“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彻底安静了下来。
发出这两个字后，叶庭秋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
她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路知言做公益的报道，再想到他今天出于好意的提醒……
也许，这个嘴欠又傲慢的路知言，骨子里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糟糕？
而此刻，躺在酒店床上的路知言，盯着屏幕上那简短的“谢谢”二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麻，有点痒。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机扔到一边。
「不用。」
几分钟后，他还是抓回手机，飞快地打了两个字发送出去，然后彻底关掉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