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渊那株山参，被李慕婉收进了库房角落，并未使用。
又过了几日，李慕婉已好了七七八八。
这日夜晚，一道身影出现在慕婉斋。
“下官崔珏，拜见戮默大人，李道友。”崔判官恭敬道。
李慕婉起身，微微颔首回礼道。
“崔判官不必多礼，请坐。”
崔珏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黑色盒子。
“不敢。”
崔珏双手将盒子奉上，“此前承蒙大人与道友出手，铲除血狱鬼王，为阴阳两界除去一大祸患，冥府上下感念不尽。阎君特命下官备上薄礼，聊表谢意。
“此盒内乃九幽还魂草三叶及凝魂珀一方，于温养魂魄、稳固元神有奇效，望能助李道友早日康复。”
九幽还魂草只生长在冥界极阴之地，千年方能长出一叶，凝魂珀更是需要万年阴脉才能凝结，对魂魄损伤有起死回生之效。
冥府这次是大出血了。
李慕婉心中明白，这既是谢礼，更是投石问路。
她并未推辞，接过盒子，触手冰凉。
“阎君客气了，分内之事，愧领厚赠。请代我与戮默，谢过阎君。”
见李慕婉收下，崔珏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神情。
他这才在客座坐下，姿态依旧拘谨，只坐了半边屁股。
李慕婉为他倒了杯茶，崔珏连忙起身接过，却是不敢喝。
室内一时沉默。
戮默完全置身事外，仿佛一切与他无关。而李慕婉则耐心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崔珏轻咳一声，斟酌着开口：“此次鬼王为祸，也暴露出冥府对阳间某些角落监管不力之处，阎君深感歉意。幸得大人与道友力挽狂澜。”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戮默，语气更加委婉。
“戮默大人神通盖世，此番现世，实乃阴阳两界之幸。不知……大人日后有何打算？若大人有需，冥府愿尽绵薄之力，但凡有所差遣，我冥界定当全力配合。”
这话说得极其客气，但意思很明确。
冥府高层想知道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煞神想干什么，并且希望能建立联系，最好是能结个善缘，最不济也要摸清动向，避免日后成为敌人。
李慕婉微微一笑，替戮默回答道：
“崔判官言重了。戮默他喜静，不喜纷扰。此次出手，亦是因那鬼王主动招惹，危及生灵。我们并无意插手阴阳两界事务，日后还是如现在这般，守着这方小店，清净度日。”
李慕婉既表明了无意争权夺利的态度，安抚了冥府，又隐晦地点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立场，保留了底线。
崔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安心的神色，但更多的是一种如此强者竟甘于平淡的难以置信。
他偷偷瞄了戮默一眼，见对方依旧毫无反应，仿佛李慕婉的话就是他的意思，心中对李慕婉的分量又有了新的评估。
“道友淡泊明志，令人钦佩。”
崔珏连忙奉承一句，随即又道：“既如此，便不多打扰大人与道友清修。只是……阴阳平衡关乎众生，若日后再有如鬼王般不识天数的祸端，危及根本，不知是否可请大人与道友，看在苍生面上，酌情相助？”
看来这才是冥府真正的目的之一，想找一个强大的外援。
李慕婉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才缓声道：“冥府执掌阴阳秩序，职责所在，我等散人，本不该插手。然，若真有那般涂炭生灵之祸，我与戮默，亦不会坐视不理。”
她没有大包大揽，只是给出了一个充满弹性的承诺。
得到这个不算承诺的承诺，崔珏似乎已经满意了。
他深知面对这等存在，强求不得，能留下一个善意的沟通渠道已是成功。
他立刻起身，再次躬身：“有道友此言，冥府便安心了。下官不便久扰，就此告辞。”
“判官慢走。”李慕婉起身相送。
崔珏又对戮默的方向行了一礼，身形缓缓变淡，消失在空气中。
李慕婉拿起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三片萦绕着精纯阴气的墨蓝色草叶，以及一块暗金色琥珀。
确实是疗伤圣品。
“这东西，对你可有用？”
李慕婉将盒子递到戮默面前。她更关心这个。
戮默扫了一眼，语气淡淡道：“于吾无用。”
他的力量层次，已非这些外物所能轻易补益。
他看向李慕婉，“于你，尚可。”
李慕婉合上盒子，笑了笑：“冥府这次，倒是大方。”
她将盒子收起，“不过，无功不受禄，这份人情，将来怕是得找机会还上。”
戮默不以为意，“无需顾虑。”
若不想还就不还，冥府奈何不了他。
李慕婉失笑，走到他身边坐下。
“知道你不怕。但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冥府态度还算友善，维持现状就好。”
戮默眼神温柔地看向她，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