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默周身混沌力量缓缓收敛,归于平静,只余下额间那道极淡的莲形印记。
李慕婉依偎在他怀中,感受到他体内那股力量的平和与强大。
戮默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倒地不起的九位高僧,最后落在玄悲方丈身上。
玄悲方丈咳出几口淤血,艰难地以锡杖支撑起身体,勉强盘膝坐起。
他望向戮默,眼神复杂,叹息一声。
他无法理解刚才那股力量。
那绝非佛力,也非魔力,而是一种凌驾于两者之上,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阿弥陀佛!”
“戮默……不,或许老衲已无资格再直呼你之名,你……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戮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玄悲方丈苦涩地摇了摇头,目光流露出一丝恳求。
“老衲只求你一事。”
“今日之事,皆因我灵隐寺而起,是老衲等学艺不精,妄动无名,方有此败局。”
玄悲方丈的声音带着沉痛,“我寺弟子玄苦等人此前多有冒犯,亦是因果。如今,你道已成,力已显,我寺……再无能力阻你分毫。”
他抬起头,带着卑微的请求。
“老衲只望你……念在昔日灵隐寺对你亦有授业护持之恩,念在天下苍生无辜……日后,我佛门弟子不再主动与你为敌,请你……高抬贵手,放过灵隐寺,放过……这天下佛门。所有因果业障,皆由老衲一人承担。”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几位长老面露悲愤与屈辱,却无力反驳,只能死死低下头。对方此刻若要灭杀他们,易如反掌。
甚至,若他心存怨念,日后迁怒整个佛门,必将掀起一场滔天浩劫。
李慕婉闻言,心中微微一紧,下意识地看向戮默。
她深知佛门对戮默的逼迫,也明白他心中的决绝。她会尊重他的任何决定,无论是对是错。
戮默沉默着。
他的目光扫过玄悲方丈苍白的脸,扫过那些面如死灰的高僧,最后落回了怀中李慕婉带着担忧与信任的眼眸。
杀吗?
以他如今的力量,踏平灵隐寺,让佛门元气大伤,易如反掌。
但这,真是他想要的吗?
他叛出佛门,堕身为魔,乃至今日悟出己道,为的是什么?
从来不是称霸三界,不是覆灭佛门。
仅仅是为了……护住怀中这个人。
仇恨与杀戮的循环,绝非他想要的结局。
更何况……这些人失去修为,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而灵隐寺,终究是他生长的地方。
玄悲方丈,也曾是那个在他幼年时给予过他关怀的长辈。那份因果,并非一句恩断义绝就能彻底斩断。
良久,在玄悲方丈近乎绝望的注视下,戮默终于开口。
“玄悲。”
他直呼其名,无悲无喜。
“我之道,不在佛,不在魔,更不在……灭佛。”
他低头,与李慕婉对视一眼,看到她眼中的了然与支持,心中最后一丝戾气也消散了。
“灵隐寺存亡,佛门兴衰,与我无关。”
他重新看向玄悲,目光冰冷,“今日不杀你等,是因你等……不配扰她清净。”
他的话如同冰锥,刺入玄悲等人心中,让他们在屈辱中,又感到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
“自今日起,我戮默,与灵隐寺,与佛门,因果两清。若再有人,以任何理由,前来纠缠……”
他周身混沌气息微微一闪,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降临,让玄悲等人呼吸一窒。
“便如此石。”
一声轻响,那块岩石,瞬间化为粉碎。
玄悲等人瞳孔骤缩,冷汗瞬间湿透僧袍。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言出法随,毁灭无形!
他挣扎着,在其他人的搀扶下起身,对着戮默行了一礼。
“多谢……不杀之恩。”
玄悲的声音干涩,“老衲……谨记阁下之言。”
戮默低头,看着怀中的李慕婉,轻声道:“婉儿,我们走吧。”
李慕婉将脸埋在他胸口,轻轻嗯了一声。
戮默抱紧她,身影融入虚空,离开了这片了结过往因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