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中八大高僧齐齐闷哼，脸色瞬间苍白，显然受了不轻的反噬。
阵眼中的玄悲方丈手中锡杖嗡嗡作响，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戮默这一击的威力，远超他的预估！
戮默嘴角的血迹愈发明显，持枪的手臂微微颤抖，周身的魔气也黯淡了几分。
就在戮默稳住身形的刹那，一道身影自他身后亮起！
李慕婉双手结印，白光缠绕上戮默持枪的手臂和周身要害，试图为他分担一部分反噬之力，并形成一道辅助防御。
她的修为远不及在场任何人，但这已是她能做的全部！
“我与你一起！”
戮默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温和力量，心中一震，侧头看了她一眼。
“回去！”他低喝一声。
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戮默反手一挥，一股柔和的修罗之力瞬间将李慕婉推开！
同时，一个暗红色光罩凭空出现，将她牢牢笼罩在内！隔绝了外界绝大部分的威压，却也将她与外界彻底隔开！
“戮默！放我出去！”李慕婉用力拍打着光罩，声音带着哭腔和焦急。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手臂和衣袍上溅落的血迹。
无边的恐惧和心疼瞬间刺痛了她的心脏，比面对死亡更甚！
她宁愿与他一同战死，也不要像现在这样，被保护得好好的，眼睁睁看着他为自己浴血奋战，独自承受所有！
“孽障！冥顽不灵！”
“看你能撑到几时！诸位师弟，助我催动佛陀降世！”
八大高僧闻言，佛力疯狂注入大阵。
阵中那尊巨大的金色佛陀虚影凝实，伸出金色佛掌，掌心“卍”字佛印旋转，缓缓朝着戮默压了下来！
就在佛掌即将压下的刹那，戮默将修罗之力全部涌入到护住李慕婉的那层暗红光罩之中！
他要确保，即便自己身死道消，这光罩也能在佛掌余波下护她周全！
“不。”
光罩内的李慕婉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明白，他这是将最后的生机全部留给了她！
“不要！戮默！不要这样！”
就在这时【小慕婉！快！用你的本源气息感应屏障，主子力量枯竭，屏障有隙！冲出去！】
李慕婉迅速按照许立国的方法去做，她将所有心神与本源之力凝聚，感应着。
下一刻，失去了所有防御的戮默，以肉身硬生生承受了佛陀巨掌的绝大部分威力！
“噗！”
戮默口中喷出血液，周身气息瞬间暗淡下去。
那护着李慕婉的光罩，因得到了他全部力量的加持，没有破碎。
“戮默！”
玄悲方丈的声音自阵中传来，“你若此刻回头，散去魔气，老衲可保你一丝真灵不灭！重入轮回！”
“回头？”
戮默艰难地抬起头，又咳出一口鲜血，他先是看了一眼光罩内泪流满面的李慕婉，眼神温柔。
“我的路……没有回头！”
他疯狂催动体内仅存的的修罗之力，试图挣扎起身，哪怕多挡一秒！
难道……真的要止步于此？
叛出佛门，甘堕魔道，一路披荆斩棘，最终却要和她一起，葬身在这里，被这所谓的“正道”净化？
不！
绝不！
他不甘心！
就在他意志与肉身皆达到极限的刹那，他感到怀中微微一热，是李慕婉用叶片包裹着她一缕青丝的简陋护身符！
与此同时，李慕婉在光罩上终于找到一丝缝隙，化作一道流光，冲了出去。
当戮默察觉到身后光罩异常，猛地回头时，李慕婉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死死地挡在了他与压下的佛陀巨掌之间！
“婉儿！你！”
戮默瞳孔收缩，他想将她拉回身后，却已经来不及了！
佛掌的恐怖威压让李慕婉瞬间脸色惨白，灵体仿佛要碎裂，她回头看了戮默一眼，眼中满是心疼。
“要死，一起死！”
她凄然一笑，随即转身，将体内最精纯的本源莲心之力，疯狂反向涌向身后重伤的戮默！
“不！”
戮默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他想阻止，但她本源之力已经涌入他的体内！
那微弱却熟悉的纯净气息，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瞬间照亮了他一片黑暗的识海！
就在佛掌即将吞噬两人的刹那。
戮默突然意识到，为何一定要在佛与魔之间挣扎？为何一定要用魔气去硬抗佛光？
他戮默之道，何时需要拘泥于佛魔之形！
我护她，是私欲，是执念，但这份私欲执念，为何不能是……我的道？！
她，便是我的道！
守护她，便是践行我的道！此道，不为苍生，只为本心！此道，无需他人认可。
仿佛一道枷锁被彻底打破！
戮默体内相互侵蚀的佛力与修罗，在这一刻，竟不再对抗，而是开始了疯狂的旋转交融！
“破！”
戮默睁开双眼，他不再抵抗佛光，反而主动将其纳入体内！
“不好！”
玄悲方丈脸色剧变，他感受到阵中的佛力被戮默疯狂吞噬转化！
“这……这是什么力量！”
其他人也惊恐万分，他们的佛力竟被对方同化吸收抽离！
随即，他抬头望向阵眼中脸色煞白的玄悲方丈，声音冰冷。
“佛渡不了我，魔容不下我。”
“从今日起，我戮默，只行己道。”
“此道，为她而生，因她不孤！”
话音落下，他对着残存的金色佛掌一划，掌印消散。
“不，我的修为。”
“佛祖慈悲。”
玄悲方丈与其他人同时喷出血液，大阵瞬间崩溃，几人瞬间跪倒在地，目光震惊。
他们几人苦修数百年千年的佛力，全部被戮默吞噬吸收。彻底沦为手无缚鸡之力，寿元无多的凡俗老者。
而他……他竟在阵中顿悟？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
戮默抱着李慕婉，立于废墟之中，墨发飞扬。额间那点墨印已然消失，出现一道莲形印记。
他不再是佛，不再是魔。
他是戮默。只是戮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