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仪仗驶回皇宫。
春猎返程遇刺，太师与和亲公主坠崖的消息，早已撒遍宫廷每一个角落。
金銮殿内，气氛凝重。
皇帝高踞龙椅，面色阴沉。
御案上，一份关于遇刺的初步奏报被皇帝狠狠掷于地，奏折纸张散落一地，惊得殿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查！给朕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皇家猎场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刑部、大理寺！朕给你们三日，若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提头来见！”
皇帝的目光扫过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两人吓得噗通一声跪地，连声领命，保证全力以赴。
端坐于下首紫檀椅上的戮默，只是微微垂眸，掩去眼底一丝冰冷的嘲讽。
三天？若真靠这些衙门，只怕连刺客的影子都摸不到。
陛下此番作态，震怒是真，但其中有多少是借题发挥，想要平衡朝局，又有多少是投鼠忌器，不愿立刻与军方势力彻底撕破脸，就未可知了。
皇帝目光转向戮默，语气缓和些许，“爱卿伤势如何？定要安心静养。”
“劳陛下挂心，臣无大碍。”
戮默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只是连累慕婉公主受此惊吓，臣心难安。”
皇帝颔首：“慕婉公主那里，朕自会厚加抚恤。此事，朕定会给你和公主一个交代。”
交代？戮默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道：“陛下圣明。”
退朝后，戮默被送回太师府。
书房内。
凌刀低声禀报：“主子，刺客所用弩箭是军中之物，但编号已被抹去，难以直接追查。但其中一名刺客头领的尸体上，搜出了这个。”
凌刀双手呈上一枚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图案，背面则是一个模糊的“朔”字印记。
“朔州边军……”
戮默指尖划过那令牌，声音低沉，带着寒意。
“晟王的外祖父，高巍，现任朔州节度使，掌边军十万。”
【果然是他。】
【围场受辱，便想出这等蠢钝如猪的报复手段。竟动用边军死士，真是自寻死路。】
“继续查。”戮默下令。
“高家近年来与北狄部落的私下交易，该见见光了。还有，晟王府邸的账目，尤其是与朔州的银钱往来，给我翻个底朝天。
“将这些线索，恰到好处地透露给大理寺的人。告诉他们，务必……水落石出。”戮默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是！”凌刀领命，却又迟疑道，“那公主那边……”
戮默沉默片刻。
“从库房挑些上好的安神补药和珍稀药材，送去听雨轩。告诉公主，好生静养。”戮默吩咐道。
“属下明白。”
*
李慕婉正倚在窗边软榻上，看着窗外发呆，脸色有些苍白。
云珠端着刚煎好的安神茶，脸上满是担忧：“公主，药熬好了，您趁热喝点吧，定定神。”
她将温热的药碗递到李慕婉手中，又细心地为她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衫。
这时，宫人通报，太师府侍卫统领凌刀求见。
云珠低声道：“公主，太师府的人来了。”
凌刀带着人抬进几个箱子。
“公主殿下，奉太师之命，特来送上陛下赏赐的安神补品，及太师府库中一些药材。太师言道，公主受惊，聊表心意，望公主安心静养。”凌刀言辞恭敬。
箱子开启，里面百年老参、极品灵芝、雪域红花琳琅满目，更有流光溢彩的云锦苏缎和一套晶莹剔透的玉器，恩宠厚重得令人咋舌。
李慕婉起身颔首致谢。她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那些药材。
【送去的东西，她可会用？脸色那般白，崖底的风到底伤着了】
李慕婉指尖微颤，迅速收回。
她提笔写下：“谢太师厚赐，伤势为重，万望珍重。”
她将字笺轻轻吹干，折好，交由云珠。
云珠双手捧着字笺，恭敬地递给凌刀。
“凌统领，这是公主给太师的回帖。”
凌刀双手接过，躬身道：“属下一定带到。告退。”
待太师府的人离去，云珠指挥着宫人将箱子妥善收好。
云珠回到李慕婉身边，轻声感叹：“太师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挺周到。公主，您看这株老参，成色真好，奴婢待会儿就让膳房给您炖上？”
李慕婉没有回应，只是重新望向窗外，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珠见状，也不再打扰，安静地侍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