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夜之间,朝堂风向骤变!
次日清晨,数道惊人的奏章,被直接呈送至御案之上。证据确凿,条理清晰,直指朔州节度使高巍。
三皇子晟王的外祖父,多项滔天大罪:
私贩军械于北狄、克扣军饷、纵容部族劫掠边民虚报战功、甚至与敌国书信往来密切!
每一桩每一件都附有详实的证据,包括经手人的口供、秘密账册的副本、甚至还有截获的密信!铁证如山,根本不容辩驳!
皇帝看着那些奏章,脸色从震惊到铁青!
他可以容忍皇子间的争斗,但绝不能容忍勾结外邦,动摇国本!尤其高巍手握重兵,此等行径与叛国何异?
“岂有此理!高巍狗胆包天!”
金銮殿上,皇帝怒火中烧,当庭下旨。
“即刻剥夺高巍所有官职爵位,锁拿进京!相关涉案人员,一律严惩不贷!”
数份证据隐隐指向,远在京城的三皇子晟王,对此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可能从中牟利,用于结交朝臣,扩充势力!
虽然针对晟王的证据不如高巍那般直接,但勾结外戚、窥伺兵权、意图不轨的嫌疑全压在他头顶
皇帝对这个儿子本就因围场之事心生不满,此刻更是失望愤怒至极,根本不愿深究那模糊地带,只想快刀斩乱麻!
“晟王管教不严,纵容外戚,即日起剥夺所有差事,圈禁宗人府思过!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旨意一下,满朝哗然,却又无人敢出声。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雷厉风行的手段出自何人之手。
除了那位刚刚遇刺归来的戮太师,谁还有如此能力,在一夜之间拿出如此致命的证据,将一位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和一位皇子打入深渊?
戮默全程垂眸而立,面色平静,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只有偶尔抬眸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听雨轩内,李慕婉正在抚琴,琴音悠扬。
【抄家下狱!圈禁宗人府!不愧是主子,干的漂亮】许立国兴奋地报道。
乌雅郡主气喘吁吁地跑来。
“慕婉!你听说了吗?晟王和他外祖父……就这么完了?太吓人了!这简直比戏文里还精彩!”
她拍着胸口,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八卦:“现在宫里宫外都传遍了,都说……是戮太师为给你出气呢!”
李慕婉抬起眼,安静地看着她。
乌雅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凑过来小声道:“虽然手段是狠了点……但那个晟王也是活该!
李慕婉却轻轻摇了摇头。
狠吗?是狠。
但这便是戮默的处世之道,睚眦必报,斩草除根。他从不留情,也从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
*
太师府,书房。
凌刀侍立一旁,敏锐地察觉到主子的异常。
他犹豫片刻,还是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子,您的伤……是否要请太医院院正过来瞧瞧?”
戮默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必。”
太医院那帮老家伙,医术平庸,开出的方子慢而无用,他素来看不上。
凌刀沉默片刻,脑中灵光一闪,小心翼翼地试探:“那……属下派人去请慕婉公主?公主医术精湛,上次……”
话未说完,便被戮默冰冷的眼神扫过,凌刀立刻噤声。
“不喜求人。”
凌刀不敢再劝,默默退到一旁。主子这性子,真是别扭到极致了。
夜色深沉,听雨轩内一片寂静。
烛火早已熄灭大半,只余下李慕婉寝殿外间一盏守夜的宫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
李慕婉穿着一身素白寝衣,正对着一卷医书出神,脑海中不时闪过白日里乌雅描述的朝堂风波。
就在她准备熄灯就寝时,内室与外间相隔的珠帘,传来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不是风,听雨轩门窗紧闭,哪来的风?李慕婉心头一紧。
这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珠帘旁。
戮默……
李慕婉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拢紧了衣襟。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一双明眸紧盯着他。
戮默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掠过她因惊吓微缩的瞳孔,最终落在她寝衣单薄的肩头。
“惊扰公主了。臣……伤势疼痛,难以入眠。”
他语气有些生硬,目光微微移开,落在她手中的书卷上。
“想起公主颇通医理,故冒昧前来。”
以他的权势,太医院什么样的圣手请不来?何须深夜亲自来寻她这个异国公主?
她强压下心中的荒谬感,连忙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快步走到戮默面前。
她焦急地指向他的左臂,又指了指软榻,眼中满是担忧询问。
【你的伤是不是更严重了?】
戮默看着她赤足站在地上,眉头微蹙。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先一步走到榻边,拿起她随意搭在旁边的外衫,递给她,声音低沉。
“地上凉。”
李慕婉接过外衫披上,她再次指向软榻,示意让他坐下。
转身去取药箱,她捧着药箱回来,跪坐在榻前的软垫上。
她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的衣袖,解开了之前太医包扎的绷带。
伤口暴露出来,因未能好好休养而红肿发炎,看起来比坠崖初愈时更糟一些。
她轻轻吸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但手上动作却轻柔。
戮默安静地坐着,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
【比太医院的药舒服。】
【她皱眉了……是在担心?】
【她为何不问?不问朝堂风波,不问我手段狠绝】
【她就这般……信任我?或是根本不在意?】
李慕婉手下动作未停,心中却因这心声泛起了涟漪。
她不是不问,而是知道不必问。
政治的残酷她早已明了,而他以雷霆手段扫清威胁,某种程度上,确实给了她一种扭曲的安全感。
清理完毕,她将自制的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纱布重新仔细包扎好。
整个过程中,戮默异常顺从。
李慕婉站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热的参茶。这是她睡前习惯为自己备下的安神茶。
她将茶杯递到戮默未受伤的右手中。
“多谢!”
茶水饮尽,戮默将空杯放回几上,站起身。他整理了一下衣袖,遮住了新包扎的伤口。
走向珠帘,脚步微顿,留下淡淡一句。
“夜已深,公主早些安歇。”话音刚落,人已消失在帘外。
等戮默离开后,她终于忍不住,低头抿唇,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