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室的门轻轻合拢。
加藤惠从储物柜取出医药箱,金属锁扣弹开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巫马卷柏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他其实已经说过伤口不需要包扎处理,但加藤惠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用棉签涂抹就好了。”巫马卷柏从空间戒指取出一瓶无色药剂,放在茶几上。
加藤惠拾起棉签。
“上衣,脱掉。”
巫马卷柏沉默地转身解开制服纽扣。
随着上衣褪去,背上刀痕、灼伤的痕迹彻底暴露在空气中,虽然已经结痂,但仍显狰狞。
加藤惠的呼吸微滞了一瞬,拿起浸了药水的棉签贴上他的后背。
“……疼吗?”加藤惠的声音很轻。
“不疼。现在伤口基本已经愈合了,虽然看着很可怕,但是与你们普通的擦伤没有区别。”
见女孩不语,又补充道,“如果不是葵的魔力残留在伤口上,早就痊愈了。这瓶药能加速驱散魔力。”
加藤惠没接话,只是手上的力道放得更轻。
“转过来。”加藤惠说道。
巫马卷柏转过身,正对着加藤惠。
加藤惠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伤痕上,那里有一道结痂的刀伤,边缘还泛着淡淡蓝光。
就是这一刀,直接触发了巫马卷柏身上的护身道器,并惊动正在闭关的母亲。
还好护身道器巫马卷柏身上有三四个,要不是这玩意太难弄,巫马卷柏恨不得弄个百八十个。
当冰凉的药膏抹上胸口时,巫马卷柏能清楚地看见加藤惠低垂的睫毛在不停颤动,在下眼睑投下一片不安的阴影。
涂到肋下一处伤时,巫马卷柏的空间戒指突然震动起来。
拿出灵镜一看,母亲。
加藤惠见状微微挑眉,退开半步给他接听的空间。
镜面展开的瞬间,一张冷艳而威严的脸出现。
黑发高束,眉目如刀,即使隔着灵境,也能感受到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错。”母亲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罕见的赞许表情,“你发我的视频我看了,你的反应速度和灵力控制都有进步了。伤怎么样了?”
巫马卷柏下意识地绷直了背脊,“已经结痂了,预计晚上就能彻底愈合。”
“药别省。”母亲语气平淡,“该用就用,伤好得快才能继续练。”
巫马卷柏点头,“知道。”
母亲的目光扫过他胸口的刀痕,“这道伤你侧身完全可以避开。”
巫马卷柏沉默地听着,没有反驳。
这是他们母子之间一贯的相处模式,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效果确实显着,除了学校的课程,他大半本事都是这么跟母亲磨出来的。
“第三招的出枪的变式要先扫开她的刀,迫使她中门大开,再刺枪,也就是葵的体术欠缺,才被你刺中。”母亲继续说道,“这点的纠正方法是……”
巫马卷柏点点头,道理他都懂,可实战时总会在瞬息万变的交锋中乱了章法。
加藤惠站在一旁,虽然听不懂神州语,但巫马卷柏母亲严厉的语调,以及巫马卷柏微微绷紧的肩背与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神色,已经足够让她理解此刻的气氛。
巫马卷柏嘴唇微动,想提醒母亲,加藤惠还在旁边,现在不适合继续讨论。可话未出口,只是目光轻轻转向加藤惠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母亲的声音骤然一凝,敏锐如鹰隼,“嗯?除了你的呼吸……旁边还有人?”
“同……朋友。”巫马卷柏答道。
巫马卷柏还没回答,加藤惠已经微微倾身,“阿姨好,我是加藤惠,卷柏君的朋友。”
巫马卷柏连忙将镜头给加藤惠。
母亲的视线在加藤惠身上停留了两秒,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换成岛国语,“谢谢你照顾我儿子。”
“应该的。”加藤惠浅浅一笑。
母亲沉默了一秒,没再继续刚才的战斗分析,“我晚点发个教程视频给你,具体细节晚上再说。”
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通话。
活动室重新陷入寂静。
加藤惠低着头,额前的刘海垂落,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你母亲,”女孩突然开口,“一直都是这样吗?”
“嗯。”
“累吗?这样的相处方式。”
巫马卷柏怔了怔,随即失笑,“累啊。”顿了顿,继续说道:“曾经也想过逃避什么的。”
“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她闭关,因为只要她一闭关,就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见到她。”
“后来呢?”加藤惠轻声问。
“后来啊。”巫马卷柏轻笑,“就拼命修炼,想着总有一天能去一个没有她的地方。”
“再后来,发现其实她也挺好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暂时能和不少前辈掰手腕,才能保护好想保护的人。”
加藤惠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手上的棉签却依旧平稳。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巫马卷柏忽然轻笑一声,“说起来,小时候村里人都叫我母亲‘铁匠’。”
“铁匠?”加藤惠眸子里闪过一丝好奇。
“我就是那块铁,其实是因为,我小时候太调皮了。有一次把家里的灵面粉偷出来,让小伙伴们品尝。”
“灵面粉?”
“嗯,普通人闻到后会飘飘欲仙……”
“然后呢?”加藤惠一边继续上药,一边问道。
“然后,就有人报警了,村子直接被端着枪的警察隔离,挨家挨户做检测。”
“我记得……”巫马卷柏的声音越来越轻,“母亲朝我扬起手……”
加藤惠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药棉。
“再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难怪你母亲被称为‘铁匠’。”加藤惠面无表情地继续上药,“应该准备好摄像机,记录下你被打的珍贵画面”
巫马卷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