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某市人民医院的办公室里,浅灰色的晨光裹着冷意漫过窗台,落在苏的办公桌上——他指尖翻飞地归置病历,纸张摩擦的轻响里,窗外救护车的鸣笛像绷紧的弦,一声比一声急迫地往门缝里钻。
“砰——”
办公室门被撞开的刹那,年轻护士的白大褂还滴着消毒水,发颤的声音里裹着哭腔:“苏医生!急诊那边……又收了二十多个疑似崩坏病患者!症状比上次急太多,有三个已经开始渗紫纹了!”
苏捏着病历的指节骤然泛白,没等护士说完,白大褂下摆“刷”地扫过桌角,带倒了半杯冷掉的咖啡。他抓过口罩往脸上一按,快步穿过走廊时,鞋底敲在瓷砖上的脆响像在倒计时——急诊区的灯牌亮得刺目,分诊台旁的推车上,几个患者蜷成一团发抖,裸露的手腕上,淡紫色纹路正顺着血管往小臂爬,有人牙关打颤,喉咙里挤出的痛呼黏着血沫。
“隔离间清出来没有?”苏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砸不碎的力度,“把3型抑制针先配二十支,剂量按体重调,每个患者的过敏史都要核对三遍——上次的纰漏不能再犯!”
话音未落,推车上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突然挣起来,指甲在床栏上划出刺耳的刮痕,眼底翻着不正常的猩红:“别碰我……你们身上有‘那东西’的味道……会把它引来的!”她的手臂猛地挥向护士,指尖已经沾了崩坏病特有的腥甜。
苏脚步一错,侧身避开的同时,指尖精准按在她颈侧的神经节点上——力度刚好让她动作一僵,却没伤到分毫。“注射镇静剂,速度要快。”他的视线落在女人小臂的紫纹上,那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肘弯蔓延,“她的神经已经被侵蚀了,再晚一分钟,可能会出现不可逆的精神损伤。”
就这样熬了四个小时,苏疲惫地靠在隔离间外的墙上,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早被血腥味、腥甜味裹得严严实实。隔离间的门开开合合,护士抱着空了的抑制针盒跑过,鞋跟敲地的声音像在他神经上蹦。他指尖还沾着最后一个患者的皮肤凉意——那患者刚平复呼吸,裸露的小臂上,紫纹还在以极慢的速度蠕动,像埋在皮肉里的虫。
苏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口袋里的手机震得发麻,是医院群发的紧急通知:“全市崩坏病感染病例1小时内激增47例,启动一级医疗响应。”他扯下口罩,喉间干得发疼,接过护士递来的水时,指节还在抖——刚才给一个患者推针时,对方突然抽搐,针头差点扎偏。
就在这时,苏挂在白大褂上的通信器突然震动,屏幕上“司帕西”三个字跳得刺眼。他指尖微顿,按下接听键时,指腹还沾着消毒水的凉意。
司帕西温和却疲惫的声音传过来,像浸了一层灰:“苏,你提交的第七版研究报告我看过了。关于血清载体的稳定性分析,数据模型里少了‘崩坏能突变概率’的变量——你太急着把它做成‘能用的药’,反而忽略了最危险的部分。”
苏握着通信器的手紧了紧,刚想开口说自己新补充的临床数据,司帕西的声音又沉了些:“我知道你急。可崩坏病不是靠‘想当然’就能攻克的。你前辈当年……就是太执着于‘拯救所有人’,才在崩坏能反噬时,连撤离的机会都没留。”
提到已故的前辈,司帕西的声音低得像落进尘埃里:“我驳回你,不是否定你的能力——是不想你把命搭在这种‘看不到头’的研究里。你看现在的急诊室,你救得了这二十个,救得了下一批吗?没有能批量生产的抑制剂,你撑不过下一次崩坏爆发。”
苏沉默着,目光落在走廊长椅上的旧病历本上——那是前辈留下的,封皮磨得发毛,最后一页写着“若有一天能找到抑制崩坏能的方法,哪怕代价是……”,后面的字被泪痕晕开,只剩模糊的墨痕。
苏深吸一口气,声音里裹着没散的疲惫,却硬得像石头:“博士,我知道危险。但正因为前辈没做到,我才更要试。您说我的想法幼稚,我可以改;您觉得数据不足,我可以再做实验。可我不能放弃——那些躺在推车上等针的人,等不起‘稳妥’的研究。”
通信器那头静了片刻,只有电流的细微杂音,像谁在无声地叹气。过了一会儿,司帕西才道:“你这孩子,和你前辈一样倔。罢了,过一段时间我会为你介绍一个人——你应该知道梅比乌斯博士吧?”
苏微怔,随即点头,指尖无意识划过前辈病历本的封皮:“听说过,是基因工程领域的顶尖学者,她的‘生物适应性理论’,是现在崩坏病研究的基础框架之一。”
“是的,那个人是她的学生。”司帕西的声音放轻了些,却裹着复杂的涩意,“同样在生物领域有极高的造诣,也一直盯着崩坏病的研究——而且那孩子的方向,是‘用崩坏能对抗崩坏能’,和你想的‘抑制载体’,本质上是同一条路的两个岔口。”
“梅比乌斯的学生?”苏指尖摩挲病历本封皮的动作猛地顿住,喉结滚了滚,声音里浸着压不住的涩意,“您说的……是哪个学生?”
通信器那头的司帕西似乎没察觉他语气里的异样,只道:“具体名字她没对外说过,只知道是早年跟着梅比乌斯做过基因适配实验的。怎么,你对这个方向感兴趣?”
苏攥紧了病历本——封皮磨起的毛边硌着掌心,像千羽学院天台的风,裹着第三次崩坏爆发时的硝烟味撞进记忆里。那时候林梦蹲在他旁边,指尖沾着实验台的试剂液,晃着试管笑:“苏,等我跟着梅比乌斯博士把‘生物适配’做透,以后崩坏能说不定能当‘药’用呢!”
后来警报响彻穹顶,紫色的崩坏能撕裂教学楼的墙,凯文扛着断裂的消防栓挡在他身前,梅拽着他的手腕往安全通道跑,林梦却转身往实验室冲:“我的数据还在里面!”
再后来,是废墟里散落的实验记录,是通讯频道里中断的喘息声——他和他们,就这么散在了崩坏的烟尘里。
“苏?”司帕西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思。
苏喉间发紧,指尖掐进病历本的纸页里:“没什么……只是听说梅比乌斯的学生很少,有点意外。”他没敢提林梦的名字,更没说自己和那几人的过往——司帕西只当他是执着研究的医生,哪知道他藏着“千羽学院旧人”的身份。
通信器那头的电流杂音像极了当年崩坏爆发时的杂音,司帕西的声音又轻了些:“那孩子性子和她老师一样,疯得很,你见了就知道。不过……她手里的东西,或许能帮你。”
苏垂眼盯着病历本最后一页的模糊墨痕,忽然想起林梦当年说“代价”时,眼里亮得像烧着的星:“司帕西博士,”苏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咬碎般的笃定,“我能见她吗?越快越好。”
通信器那头的电流杂音顿了半秒,司帕西的声音裹着几分疑惑落下来:“苏?你今天的语气……有点太急了。往常你查个试剂批号都要卡三天数据,怎么一提梅比乌斯的学生,倒像是怕晚了半分就抓不住什么似的?”
苏指尖的力道又重了些,病历本的纸页被掐出一道浅痕——他总不能说,是林梦当年晃着试管笑的样子,和司帕西口中“和老师一样疯”的形容,像根针戳破了他藏了多年的烟灰。
“没什么。”他喉结滚了滚,把病历本按在桌面,纸张摩擦的轻响盖过语气里的微颤,“只是最近崩坏病的畸变样本突然增多,她手里的东西或许能推进‘适配剂’的进度。”
“我知道了,等这轮崩坏病的余波平了,我安排你们见一面。”司帕西的声音淡下去,却裹着藏不住的担忧,“先顾好你自己——别在见她之前,先把自己搭进崩坏病里。你要是倒了,你面前的急诊室,就真的没人撑了。”
通信器彻底安静下来,苏抬眼看向窗外,远处的霓虹在夜色里晕开模糊的光,像浸在血里的糖。他把病历本锁进抽屉,指尖按在冰凉的金属柜门上——不管对方是烈是疯,只要能离那剂“药”更近一寸,他都得走过去,哪怕那路上埋着前辈没踩完的荆棘,沾着没干的血。
兄弟们有谁体会过,卡文卡了两个小时的痛苦吗?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