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低语协议？”
这五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破烂王”号舰桥内死寂的空气。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虚空行者？那个在“守护者核心”日志中被提及、神秘莫测的潜在盟友？他们的协议，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混沌巢穴的深处？
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星，虽然微弱，却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几乎冻结的血液。
“信号源能定位吗？内容能不能进一步解析？”陈默强压住激动，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他示意舵手将飞船稳稳停在金属平台边缘，熄灭了主引擎，只保留最低限度的生命维持和传感器功耗，如同潜入深海的潜艇，尽可能隐匿起来。
阿杰双手在控制台上飞舞，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信号非常微弱，加密等级极高，而且……似乎不是主动广播，更像是某种被动触发式的防御协议应答。源点……就在那个洞穴入口深处，无法精确定位。内容只有警告和身份认证请求，没有更多信息。”
被动触发协议？这意味着，他们闯入这个所谓的“观察区Z-9”，触发了某个沉睡的防御机制。对方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会长，怎么办？回应吗？万一又是陷阱……”王虎忧心忡忡地看着幽暗的洞穴入口，那里面仿佛隐藏着噬人的巨兽。
张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凶光闪烁：“怕个球！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总比在外面被混沌怪物撵着强！要是自己人，最好！要是敌人，干他娘的！”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洞穴入口。洞口弥漫着浓郁的、带着金属锈蚀和尘埃的陈腐气息，但奇怪的是，混沌的污染感在这里反而减弱了许多，被一种更加古老、沉寂、带着微弱秩序波动的力场隔绝在外。洞穴内部深邃漆黑，以他炼气八层的神识，竟也无法探知太远，只能模糊感觉到内部空间极其广阔，结构复杂，并且……有微弱的能量流动痕迹，似乎并非完全死寂。
“虚空低语”……这名字本身就透着诡异。是友军的可能性存在，但风险同样巨大。
“不能贸然回应。”陈默沉吟片刻，做出决断，“对方情况不明，我们实力大损，必须谨慎。阿杰，持续监控信号，尝试被动接收更多信息，但不要主动发送任何内容。猛子，王虎，带一队人，穿戴好装备，我们先在洞口建立前沿警戒点，探查周边环境，确保退路安全。其他人留守飞船，随时准备接应或撤离。”
“明白！”
命令下达，幸存者们再次行动起来。张猛和王虎挑选了五名身手最好的队员，穿上从“星尘号”和前哨站搜刮来的、还算完整的防护服，携带能量步枪和爆破物，小心翼翼地从气密门滑出，降落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陈默也换上了一套相对完好的战斗服，手持能量步枪，亲自带队。他的灵觉是队伍目前最敏锐的探测器。
平台巨大而空旷，脚下是厚厚的积尘，踩上去软绵绵的。空气中弥漫着那股奇特的衰变气味，但并不致命。远处洞穴入口如同巨兽的口腔，幽深黑暗，只有洞壁一些早已失效的照明符文残留着极其微弱的磷光。四周是望不到顶的黑暗和巨大的废弃结构，死寂得让人心慌。
“分散警戒，检查平台周边，寻找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或潜在威胁。”陈默低声道。
队员们呈扇形散开，借助废墟的掩护，谨慎地探查。平台上散落着一些破损的货箱和工具，大多已经锈蚀不堪。阿杰通过飞船的外部传感器进行扫描，反馈信息：“平台结构稳定，未发现近期活动痕迹。洞穴入口有微弱的能量屏障残留，强度很低，应该是年代久远自然衰减的防御阵法碎片。”
似乎暂时安全。
陈默走到洞穴入口边缘，神识集中，仔细感知。那层微弱的秩序力场确实存在，像一层薄纱，将外部浓郁的混沌气息一定程度上隔绝开来。力场的性质……与他体内的“秩序火种”有微弱的同源感，但更加古老、晦涩。他尝试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带攻击性的“秩序火种”气息，如同水滴般，轻轻触碰那层力场。
嗡……
力场泛起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涟漪，仿佛沉睡的巨物被打扰，但并未激发攻击。同时，陈默敏锐地捕捉到，洞穴深处，那“虚空低语”协议的信号，似乎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沉寂。
有反应！但很微弱！这说明协议并非完全死物，而是与这力场，甚至与洞穴深处的某个存在相连！
“有发现！” 这时，负责探查平台边缘的一名队员低声喊道。陈默立刻带人过去。
在平台一侧靠近深渊的栏杆旁（如果那扭曲的金属结构能算栏杆的话），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不，更准确地说，是一具半嵌在金属墙壁里的、穿着某种非金非银、流转着暗淡微光的奇特紧身作战服、已经彻底风干、但没有腐烂的骸骨。骸骨的姿势很奇特，一只手向前伸出，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表面刻满星辰图案的金属罗盘。骸骨周围没有战斗痕迹，更像是力竭或被某种瞬间的规则抹杀。
“这衣服……没见过。不是UptA制式，也不是已知的任何大文明风格。”张猛蹲下身，仔细查看。
陈默的目光则落在了那个金属罗盘上。他神识扫过，罗盘内部结构极其精密，蕴含着一种稳定的空间坐标引导能量，但与“密钥指针”不同，它指向的似乎是某个固定的、遥远的位面坐标，而非动态目标。更重要的是，罗盘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洞穴口的秩序力场以及那“虚空低语”协议，有着明显的相似之处！
“虚空行者”的遗物？陈默心中一动。他小心地取下罗盘，入手冰凉。罗盘中心的指针微微颤动，指向洞穴深处。
“看来，这洞穴里面，确实有‘虚空行者’的线索。这具尸体，可能是他们的探索者，不知道遭遇了什么。”陈默站起身，看向幽深的洞穴，“我们必须进去看看。但这罗盘指向深处，恐怕不简单。”
回到飞船附近，将发现告知阿杰。阿杰分析罗盘后确认：“这确实是一种高阶位面导航仪，里面记录的坐标极其遥远复杂，需要特殊能量激活。它本身也像一个信标，或许能与洞穴深处的协议产生共鸣。”
就在这时，负责监控洞穴信号的队员突然报告：“会长！信号有变化！‘虚空低语’协议的警告信息重复频率加快了！而且……检测到洞穴深处有微弱的能量流动加速迹象！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陈默握紧手中的罗盘，眼神锐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猛子，王虎，组织突击队，准备进入洞穴探索！阿杰，留守飞船，建立通讯中继，随时保持联系！如果情况不对，或者我们失去联系超过两小时，你们立刻设法撤离，不要管我们！”
“默哥！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张猛急道。
“这是命令！”陈默语气不容置疑，“飞船需要人守卫，这是我们的根！放心，我有分寸。”
半小时后，一支由陈默、张猛和四名精锐队员组成的六人探索小队，集结在洞穴入口。每个人都穿戴了最好的防护服，携带了充足的能量电池、照明弹、绳索和武器。陈默将那个“虚空行者”的罗盘贴身收好。
“出发！”
陈默打头，张猛断后，六人呈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步入了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之中。
洞穴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脚下是粗糙的金属网格地面，两侧是布满管线和符文的岩壁（或许是金属壁）。空气更加冰冷，那股衰变气味也更浓。唯一的照明来自头盔上的射灯和手中能量步枪的战术手电，光柱在黑暗中划出有限的范围，更远处是无尽的黑暗，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扑出来。
走了大约几百米，前方出现岔路。陈默拿出罗盘，指针坚定地指向左侧那条更加狭窄、向下倾斜的通道。
“走左边，保持警惕。”
通道向下延伸，坡度很陡，四周开始出现一些散落的、风格与外面尸体类似的装备碎片，甚至还有一些已经失效的、造型奇特的自动防御炮塔残骸。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
又前进了一段距离，前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在这金属废墟深处？
众人警惕地靠近，光柱照亮前方景象——一条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粘稠如石油般的能量液河，挡住了去路。河面不宽，但散发着强烈的能量辐射和一股……类似灵魂哀嚎的精神干扰波。河对岸，是一个更加宽阔的平台，平台上似乎矗立着某种建筑的轮廓。
“这河水……有很强的腐蚀性和精神污染！不能直接过去！”一名队员检测后报告。
陈默神识扫过河面，眉头紧皱。这能量液河似乎是某种防御机制或者自然形成的险地。他尝试将一丝灵力注入罗盘。
罗盘微微发亮，指针晃动了一下，指向河对岸平台侧面的一处阴影。光柱照过去，发现那里有一个极其隐蔽的、仅容一人通过的金属小门，门上刻着一个与罗盘上星辰图案类似的徽记。
“那里有门！罗盘有反应！”张猛低呼。
看来，需要找到过河的方法，或者……激活那个门。
就在陈默思考对策时，异变陡生！
“吱嘎——！”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从众人来的方向响起！紧接着，是密集的、如同无数节肢动物爬行的窸窣声！速度极快！
“不好！有东西从后面追上来了！”负责断后的队员惊恐地喊道。
光柱猛地扫向身后通道！只见黑暗之中，无数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复眼闪烁着红光的、形似机械蜘蛛的怪物，如同潮水般涌来！它们速度极快，锋利的节肢刮擦着金属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是‘清道夫’！混沌腐蚀产生的低级衍生物！数量太多了！快过河！”陈默认出了这些怪物，脸色一变。
前有能量河拦路，后有虫潮追击！绝境！
“用手雷和火焰喷射器挡住它们！猛子，带人想办法过河！我去开门！”陈默当机立断。
轰轰轰！张猛和队员们将仅有的几颗高爆手雷扔向虫群，炸开一片火海，暂时阻挡了攻势。同时，有人尝试向河面发射钩索，但钩索一接触幽蓝河水，瞬间就被腐蚀融化！
陈默则冲向河岸边，将灵力疯狂注入手中的罗盘！罗盘光芒大盛，表面的星辰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射出一道柔和的白光，照向对岸那扇小门上的徽记！
嗡！
小门上的徽记亮起，发出轻微的机括声，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了后面一条更加狭窄的通道！
“门开了！快过来！”陈默大喊。
“过不去啊！河过不了！”张猛一边用能量步枪扫射着突破火焰的机械蜘蛛，一边焦急地吼道。
眼看虫潮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福至心灵，将罗盘对准脚下的河岸边缘！罗盘光芒照射处，河岸的金属地面竟然亮起了一道道复杂的符文！一座仅容一人通过的、由光芒构成的简易桥梁，凭空出现在河面上空！
“快！过桥！这桥撑不了多久！”陈默吼道。
张猛等人又惊又喜，立刻依次冲上光桥。桥身虚幻，踩上去软绵绵的，但足够承重。就在最后一名队员踏上对岸，陈默也收回罗盘，闪身进门的同时——
光桥骤然消失！冲在最前面的机械蜘蛛收势不及，纷纷掉进幽蓝的能量河中，发出凄厉的嘶鸣，瞬间化为青烟！
厚重的金属小门在陈默身后轰然关闭，将虫潮的嘶鸣和能量河的咆哮隔绝在外。
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六人粗重的喘息声。劫后余生。
陈默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手中光芒黯淡下去的罗盘，心中凛然。这“虚空行者”的手段，果然神秘莫测。
他抬头看向通道前方。这里似乎是一条维修通道，墙壁上有微弱的应急灯提供照明。通道尽头，隐约有更加明亮的光芒传来，并且……似乎有某种低沉的、规律的机械运转声？
“虚空低语”协议的核心……就在前面吗？
六人稍作休整，握紧武器，向着光亮和声音传来的方向，谨慎地摸去。
（第12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