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塔监察使的离去,并未让星辰战堡的气氛真正轻松下来。墨羽这个看似懒散的“观察员”,如同一个无处不在的符号,提醒着众人头顶依旧悬着星塔这柄利剑。他毫不客气地在战堡边缘找了个视野开阔的残破殿宇,美其名曰“观察点”,然后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个果子啃了起来,一副打算长期驻扎的架势。
苏易安排阳炎带领几位擅长警戒的投影暗中留意墨羽的动向,自己则与柳如霜、魏老回到了战堡核心控制区。万法源池悬浮在中央,缓缓旋转,弥补着之前的消耗,但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
“星塔内部,看来并非铁板一块。”魏老抚摸着新生出的、泛着玉色光泽的胡须,沉吟道,“那个墨羽,看似惫懒,实则心思玲珑。他最后那几句话,分明是在提醒我们,同时也是在敲打他那几位同僚。”
柳如霜清冷开口:“他对混沌道种,似乎并无敌意,反而……有些好奇。”她修炼太阴戮魂焱,灵觉敏锐,能察觉到墨羽隐藏在慵懒外表下的探究目光,却并非恶意。
苏易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在控制符文中划过,感受着战堡能量脉络的运转。“他提及的‘备案申请’和‘总部未完全驳回’,是关键。这说明星塔高层可能早已知晓我的存在,甚至对于‘混沌道子’的出现,内部存在争议。一派认为我们是威胁,必须清除或严格控制,另一派或许持观望甚至……支持态度?”
这个推测让三人都感到一丝振奋。如果星塔内部有分歧,那他们就有了周旋的空间。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战堡能量,并且……”苏易目光锐利地扫过脚下,“找出并清除那个潜伏进来的‘东西’。”
他再次将心神沉入混沌道种,借助与战堡的能量连接,仔细感知。那灰色气流极其狡猾,隐藏得极深,并且似乎在不断变换位置,难以锁定。但它吞噬能量时留下的那一丝极其微弱的“空洞”感,却逃不过混沌道种对能量流动的精确把握。
“它在向能源核心靠近……”苏易眉头紧锁,“很慢,但很坚定。”
就在他全力追踪那灰色气流时,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战堡内部,也非来自外部的古域死寂意志或星塔观察员。
一道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开的、带着一种古老苍茫气息的神念波动,如同跨越了无穷遥远的距离,无视了星辰战堡的层层防护,精准地、直接地……传递到了苏易的灵魂深处,混沌道种的旁边!
这道神念波动并非语言,而是一段残缺的信息流,夹杂着强烈的焦急与警示意味:
“小心……星塔……并非……唯一……”
“裁决所……已启动……‘清道夫’协议……”
“坐标……已暴露……速离……或……固守待援……”
“信任……墨……”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仿佛传递者遭遇了极大的干扰或危险,强行中断了联系。
苏易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道传讯是谁发出的?竟然能如此隐秘地穿透战堡防御,直接联系到他?其气息古老而强大,绝非寻常存在!
信息量更是惊人!
“星塔并非唯一”——难道还有与星塔同等级,甚至更强的组织在关注此事?
“裁决所”、“清道夫协议”——这听起来就充满不祥,似乎是某种执行灭绝任务的机制!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还是这片古域?
“坐标已暴露”——是向谁暴露?裁决所?还是其他?
最后那句“信任……墨……”,是指墨羽吗?这神秘的传讯者,是在暗示墨羽可以信任?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诡异!
“怎么了?”柳如霜和魏老立刻察觉到苏易的脸色变化。
苏易深吸一口气,将收到的神秘传讯内容告知二人。
魏老倒吸一口凉气:“裁决所?!老夫在古籍残卷中似乎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据说那是星塔内部一个极其神秘、权力巨大,专门处理‘超规存在’和‘重大污染事件’的机构,行事风格……比常规监察使酷烈百倍!他们若出动‘清道夫’,那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柳如霜眸光冰寒:“传讯者让我们‘速离’或‘固守待援’……离开,我们能去哪里?这片古域之外,恐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固守……我们守得住吗?援军……又会是谁?”
局势瞬间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前有古域死寂意志虎视眈眈,旁有星塔观察员莫测高深,内部有诡异灰色气流潜伏,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更恐怖的“裁决所”和“清道夫”!
苏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混沌道种缓缓旋转,抚平他激荡的心绪。他看向远处那个靠在断壁上、似乎已经睡着了的墨羽。
“信任……墨?”苏易心中权衡。这传讯真假难辨,可能是善意提醒,也可能是挑拨离间的陷阱。但无论如何,墨羽是目前与星塔直接联系的唯一渠道。
他决定,试探一下。
苏易身形一动,出现在墨羽所在的残破殿宇。
听到动静,墨羽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看到是苏易,打了个哈欠:“哟,道子阁下,有何指教?我这观察报告还没开始写呢。”
苏易没有绕圈子,直接以神念传音,将刚才收到的神秘传讯中关于“裁决所”和“清道夫协议”的部分,隐去了传讯者建议信任他的最后一句,直接问了出来:“墨观察员,关于‘裁决所’和‘清道夫’,你是否知情?”
墨羽那慵懒的神情瞬间凝固,另一只眼睛也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虽然转瞬即逝,但又如何能瞒过苏易的感知?他啃果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沉默了足足三息,墨羽才重新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挠了挠头,传音回道:“哎呀,道子阁下消息很灵通嘛……不过这种事情,我可不敢乱说。星塔内部部门众多,规矩也多,我一个小小的观察员,哪里知道那么多机密?”
他虽然否认,但那瞬间的反应,以及这番看似推脱却并未完全否认的话语,几乎等于变相承认了“裁决所”和“清道夫”的存在!
苏易心中已然明了。他深深看了墨羽一眼,不再追问,转身离去。
看着苏易离去的背影,墨羽慵懒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复杂与凝重。他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这么快就盯上了吗?‘清道夫’……看来,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啊……老头子们,你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抬起头,望向星空深处某个方向,那里,仿佛有无形的风暴正在汇聚。
而与此同时,在星辰战堡能量脉络的最深处,那道灰色气流,终于接触到了万法源池间接供给能源的一处次级节点。它如同水滴融入海绵,悄无声息地渗透了进去,开始更加隐蔽、也更加高效地……吞噬起来。
神秘传讯警示,裁决所与清道夫的阴影笼罩!墨羽暧昧的态度证实了危机的存在!内忧外患之际,潜伏的灰色气流终于开始侵蚀战堡能源节点!苏易是应该相信传讯,立刻放弃战堡远遁?还是依言固守,等待那虚无缥缈的“援军”?抑或是……他还有第三条路可走?星塔内部的裂痕,古域深处的秘密,裁决所的杀机,多方势力的博弈,将这初生的万界盟推向了命运的分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