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泓的失踪,如同在已近沸点的油锅里泼入一瓢冷水,瞬间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摄政王萧衍在府中接到确切消息,得知人是从太后“保护”下逃脱,且现场发现了疑似自己派出的刺客踪迹后,怒极反笑,眼中最后一丝顾忌也彻底湮灭。
“沈月曦!好一个蛇蝎毒妇!表面与本王虚与委蛇,暗中却行此龌龊之事,劫走逆犯,是想留着日后构陷本王吗?!”他再也无法忍受这重重算计与掣肘,“传令!点齐兵马,随本王入宫!清君侧,靖国难!”
他不再以“搜捕逆党”为名,而是直接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目标直指垂帘听政的太后!在他看来,皇帝年幼无知,一切祸乱根源,皆在慈宁宫!
而慈宁宫内,沈月曦面对冯保禀报的、萧衍已调兵直扑皇城的消息,脸色煞白,却并未慌乱。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快,如此直接。
“关闭宫门!所有侍卫上宫墙防守!持哀家懿旨,命京营各部即刻入卫勤王,剿灭叛军!”她迅速下令,试图做最后的抵抗。然而,她心中清楚,京营兵马多为萧衍旧部,能否听调,实属未知。
皇帝萧昱在乾清宫听闻宫外杀声震天,以及萧衍“清君侧”的呼喊,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萧衍竟敢真的公然举兵攻打皇城!更让他心寒的是,母后似乎真的与那“遗孤”的失踪有关?混乱中,他感到一种被所有人背叛和利用的愤怒与无助。
“陛下!叛军攻势凶猛,东华门已破!请陛下速移驾!”侍卫统领浑身浴血,冲入殿内急报。
萧昱脑中一片空白。移驾?又能移往何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名一直潜伏在乾清宫、由沈月曦安排的老太监,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他悄然靠近萧昱,低声道:“陛下,太后娘娘已安排妥当,请随奴才从密道暂避!”
危急关头,萧昱不及细想,便被那老太监和几名“忠心”的侍卫簇拥着,进入了乾清宫一条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知晓的隐秘通道。
然而,这条密道通向的,并非安全的避难所。当萧昱从另一头出来时,却发现身处之地,竟是皇宫西苑那荒废已久的“观鹿台”附近!而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观鹿台前,赫然站立着一人——正是那个失踪的“瑞王遗孤”李泓!他身边,还站着几名气息阴冷、显然并非善类的护卫。
“你……你们……”萧昱瞬间明白,自己中了圈套!那个老太监,竟是青囊会的人!
李泓看着惊慌失措的皇帝,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他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勿慌!臣等此来,并非为犯上作乱,而是为清君侧,诛杀蒙蔽圣听的摄政王萧衍,并……迎奉真正德配天地之主!”他话语一出,其心可诛!
几乎同时,另一支人马也从暗处涌出,为首的,竟是本该在城南庄园的安王萧玠!他身旁,依旧跟着那位青衫“先生”。
“陛下,”安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萧衍倒行逆施,举兵犯阙,其罪当诛!然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年幼,恐难当此重任。瑞王兄遗孤在此,贤德仁厚,正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还请陛下为了江山社稷,颁下退位诏书,效仿尧舜,禅位于贤吧!”
图穷匕见!
青囊会与安王真正的目的,并非仅仅制造混乱,而是要趁此萧衍攻打皇城、太后被困、皇帝被挟持的绝佳时机,强行进行皇权更迭!他们要利用这个精心打造的“瑞王遗孤”,上演一出“禅让”的戏码!
萧昱又惊又怒,气得浑身发抖:“乱臣贼子!尔等痴心妄想!”
“是否痴心妄想,恐怕由不得陛下了。”青衫“先生”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冷漠,“摄政王的兵马正在与宫中守卫厮杀,两败俱伤之时,便是我们黄雀在后之刻。陛下若识时务,尚可保全性命,得享富贵;若是不从……”他未尽之语,充满了威胁。
而此刻,皇城东华门处,萧衍正亲自督战,攻势如潮。他以为自己在扫清通往权力巅峰的最后障碍,却不知自己浴血奋战之时,真正的渔夫,正在他身后,微笑着准备收网。
皇宫内外,杀声、火光、阴谋、背叛交织成一曲亡国的序曲。沈月曦困守慈宁宫,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心中一片冰凉。萧昱被挟于西苑,生死一线。萧衍猛攻宫门,自以为胜券在握。
所有潜藏的矛盾,所有暗中的谋划,在这一刻,被青囊会以最激烈、最彻底的方式,引爆于光天化日之下。
棋局终盘,执棋者亮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