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很快到来。
几日后的一个午后,天气晴好,沈月曦(太后)在青黛的陪伴下,再次来到御花园散步。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她的身体明显好了许多,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行至上次遇见摄政王的那处暖亭附近,果然看到亭中坐着一个人。
玄色常服,身姿挺拔,正是摄政王萧衍。他独自一人坐在亭中,面前石桌上摆着一局残棋,似乎正在凝神思索。阳光透过亭角的缝隙洒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上,竟少了几分平日的凛冽,多了几分沉静。
沈月曦脚步未停,走了过去。
萧衍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眼眸。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随即起身,躬身行礼:“臣,参见太后娘娘。”
“摄政王不必多礼。”沈月曦走进暖亭,目光落在石桌的棋盘上,“王爷好雅兴。”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萧衍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沈月曦在他对面坐下,青黛识趣地退到亭外等候。
“哀家还未谢过王爷前次送来的山参,有心了。”沈月曦开口道。
“娘娘凤体康健乃国之大幸,臣分内之事。”萧衍回答得滴水不漏。
亭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沈月曦看着棋盘上黑白交错、杀机四伏的棋子,忽然开口道:“听闻近日朝中,似乎有些关于边关军饷的非议?”
萧衍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她,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锐光:“太后娘娘身处深宫,消息倒是灵通。”
沈月曦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哀家虽在深宫,亦是大周太后,关心国事,亦是本分。更何况,有人似乎想将火烧到哀家认识的人身上,哀家总不能装作不知。”
她这话说得颇有深意,既点明自己并非不问世事,也隐约将萧衍划入了“认识的人”范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萧衍眸色深沉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半晌,他才缓缓落下一子,声音依旧平淡:“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娘娘不必挂心。”
语气中的自信与睥睨,毫不掩饰。
沈月曦心中微动。看来,萧衍对此早有准备,甚至……可能已经掌握了反击的证据。
“王爷心中有数便好。”沈月曦也执起一枚白子,看似随意地落在棋盘一处,“只是哀家觉得,这幕后推手,其志恐怕不在军饷,而在王爷本身。王爷还需小心应对,莫要阴沟里翻船才好。”
她落子的位置,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恰好卡住了黑棋一处潜在的攻势。
萧衍目光落在她刚落下的那枚白子上,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又恢复古井无波:“多谢娘娘提醒。不过,能让我翻船的阴沟,至今还未出现。”
他话音落下,执起一枚黑子,“啪”一声落在棋盘另一处,瞬间将沈月曦刚才那步棋营造的微妙优势化解于无形,反而隐隐形成反扑之势。
沈月曦看着棋局的变化,心中凛然。这萧衍,果然不是易与之辈。棋风如人,杀伐果断,布局深远。
“王爷棋艺高超,哀家佩服。”沈月曦放下棋子,不再继续这局棋,“今日天气甚好,哀家就不打扰王爷雅兴了。”
她站起身,由青黛扶着,缓步离开暖亭。
萧衍坐在原地,并未起身相送,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那纤细却挺直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花木深处。他低头,看着棋盘上那枚被沈月曦动过的白子,眸中掠过一丝深思。
这位太后娘娘,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