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固边防、简政练兵”
试卷上面只有这八个字。
这八个字就是殿试的题目，只有这一道题。
这道题是万历皇帝出的，针对的是辽东目前的状况。
努尔哈赤率领的女真人，屡次侵犯辽东，日益猖獗，严重影响了明朝的政治稳定。
引起了万历皇帝和内阁大臣们的重视。
这道题，一是考察考生们的政治眼光和处理问题的能力。
二是，万历皇帝希望能够集思广益，获得解决问题的思路，发现可行的办法。
办法肯定有，但是，齐正彦不敢说。
他怕万历皇帝和内阁大臣们一高兴，把他打发到辽东去。
一个新科进士，充其量就是一个七品的辽东巡按御史。
巡按御史位小权大。
有权力监督、弹劾自己巡按区域内的，任何一位官员，包括巡抚、总兵在内。
但是，有用吗？
辽东积弊已久，不是一个小小的巡按御史能解决的。
再说了，辽东很快就要打大仗了，齐正彦不想去当炮灰。
那场战争的失败，牵连了无数的官员，齐正彦这样的小虾米，被别人一划拉就没有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齐正彦平心静气的慢慢研墨，在心里组织语言，打腹稿。争取让自己的策论，在中规中矩之中，稍微有那么一点新意就行。
好的名次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万历皇帝坐在丹犀上面的宝座上，看着丹犀下面的三百多名贡生，很满意。
这些贡生虽然年龄不一，但是，都很从容，没有东张西望，交头接耳，抓耳挠腮的。
说明大家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万历皇帝虽然十几年不上朝，但是不代表他不理朝政。
大明天下的那些事儿，万历皇帝心里清楚着呢，毕竟他是这个江山社稷的主人。
殿试持续进行中，齐正彦的肚子有些饿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饿肚子比想上厕所强。
刚才就有两个考生举手上厕所，是被两个小太监和大内侍卫押着去的，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排名。
如果因为上一趟厕所，名次从二甲掉到三甲，就凄惨了。
二甲可能会入翰林院，或者是留京观政，以后有机会熬资历入内阁。
三甲绝无可能。
三甲进士只能担任地方官员，在各个地方流窜。
能做到巡抚一级的封疆大吏就是极限了。
齐正彦打完草稿，仔细检查一遍，没有错漏、没有犯忌讳的地方。
正稿誊写完毕。
齐正彦眼观鼻、鼻观心，静坐等待交卷。
林崇义和王公弼、朱大典等人，也都完成了试卷，静坐等待。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监考官宣布：时辰到！
收卷、放人。
三百四十六名考生，重新列队，走过了奉天门、走过了午门、走过了金水桥，走出了承天门。站在承天门广场上。
“呼！”
三百四十六人，同时呼出一口气。
结束了，自己的科举生涯结束了。
众人缓了一会儿，让头脑回到现实。
哈哈哈哈！
“王兄，再会！”
“刘兄，再会！”
大家大笑着拱手道别，四散而去。
承天门大街两侧的灯笼渐渐的亮了起来，华灯初上。
齐正彦和林崇义、朱大典、王公弼，漫步在宽阔的承天门大街上，任由初春的冷风吹在脸上。
“人生碌碌！”
辛苦忙碌了几十年，林崇义忽然失去了前进的目标，一股失落感诞生了。
就他自己有失落感，朱大典和王公弼都没有。
朱大典和王公弼还准备扶摇直上九万里呐！
朱大典看着前面的大酒楼，提议：“正彦兄，崇义兄、公弼兄，咱们到酒楼饮酒庆祝一下如何？”
齐正彦：同意！
王公弼：同意！
林崇义也同意。
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三月二十八，传胪大典。
三百四十六名新科进士，头上戴着进士巾，身上穿着深蓝色的罗袍，腰间革带、青珵。双手抱着槐木笏板，站在奉天门前。
“啪！”
“啪！”
“啪！”
三声净鞭响过，鼓乐齐鸣，奏响朝贺乐章《飞龙引之曲》。
万历皇帝在奉天殿升座。
乐队再奏《风云会之曲》，文武百官身穿朝服，向皇帝陛下行三叩九拜礼。
礼毕，文武百官各归其位。
赞礼官引领三百四十六名新科进士，走御道进入奉天殿大殿。
赞礼官指挥，众进士向皇帝陛下行三叩九拜之礼。
礼毕，起立，躬身，等着。
内阁大学士手捧黄榜授予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将黄榜交于宣制官。
宣制官展开黄榜，唱名。
“丙辰科进士、一甲、第一名：钱士升！”
连唱三遍，让所有的人都听见。
鸿胪寺官员引领钱士升出列，钱士升向皇帝陛下三叩九拜。
“丙辰科进士一甲，第二名：贺逢圣！”
也是连唱三遍。
鸿胪寺官员引进贺逢圣出列行礼。
“丙辰科进士一甲，第三名：林焊！”
鸿胪寺官员引领林焊出列行礼。
一甲就三个人，状元、榜眼和探花。
接下来宣读二甲进士名单。
二甲进士一共六十七名，唱名只唱一遍。
齐正彦伸着耳朵听。
不错！他的名次没变，在二甲名单中他排第五，还是第八名。
洪承畴也在二甲，名次没有齐正彦高，排名三十七。
鸿胪寺官员带领二甲进士，集体向皇帝陛下行礼。
剩下的都是三甲进士，林崇义和王公弼、朱大典都在三甲进士行列。
鸿胪寺官员带领三甲进士集体行礼。
乐队奏响《贺圣朝平安曲》，皇帝陛下走了。
新科进士们在鸿胪寺官员引领下，走出奉天门。
状元、榜眼、探花，走的是大门，齐正彦他们走的是侧门。
顺天府尹派来的仪仗队，举着黄罗伞盖，引导新科进士们游街。
跨马游街！
状元、榜眼、探花都骑着马，齐正彦他们在后面跟着走。
大街两旁的酒楼上、阁楼上，小姑娘儿们拿着鲜花，向状元和榜眼、探花他们的身上抛，还喝彩。
齐正彦他们在后面排队走，什么也没捞着。
麻辣隔壁的，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儿，使使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