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多个壮劳力背着行李卷,站在齐长衡的家门口。
齐长衡头上戴着黑色的貂皮帽子,身上穿着黑色的绸缎面的大棉袍子。
脚上是青色的缎子面的棉鞋,手里拄着拐棍儿,红光满面的给大家训话。
“各位老少爷们儿们,我们齐家要修筑一条路,工期二十天。
本村的乡邻们,每天工钱四十文铜钱,管吃管住。
外村来的乡邻们,每天工钱三十文,同样管吃管住。
工期结束后,老夫给你们结算工钱。
大家好好干活儿,听指挥。
表现好的,下次我们齐家有了活计,还会让你们来干活儿赚铜钱。
表现不好的,以后不光是不会雇佣你一个人,连带你们村子的村民,我们都不会用了。
听清楚了嘛!”
“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二百多个人有喊的、有点头的、还有不吱声的、稀稀拉拉。
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想整出来一点仪式感,根本不可能。
齐长衡不在乎,自己说高兴了就行。
齐长衡举起拐棍儿,好像是在千军万马面前举起了指挥刀。
齐长衡大声喝道:“出发!”
真他娘的过瘾,神清气爽,齐长衡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再多活几年。
十辆敞篷马车,四辆全天窗牛车,拉着行李、帐篷、锅碗瓢盆和粮食。
行军总指挥齐承德,下令:“出发!”
宋二娃赶着马车打头阵,“驾!”
意气风发的像是前锋大将。
“驾!”
“驾!”
“驾!”
车队启动了。
二百多个壮劳力,排成稀稀拉拉的长队,“吧嗒、吧嗒”的跟着走。
齐承嗣和齐承孝在队伍中间维持秩序。
齐正凌和几个小少年在后面压后阵。
齐正彦当年去刨冰窟窿,是沿着河边走的。
齐承业和齐承泽他们走的也是那条路。
现在不合适了,需要修建一条大路,从齐家村通到沼泽地那里。
从齐家村出发,走村子与村子之间的土路,走上十几里地,穿过一片树林子,可以到达沼泽地。
这二百多个壮劳力,要干的活儿,就是在那片树林子里面,开劈出一条可以通行马车的简易的土路。
正儿八经的修建一条大路,冬天没有那个条件。
队伍到达目的地,安营扎寨。
第二天,大家就拿着斧头、铁锯,开始伐木开路。
二十天工期结束,一条宽两丈,长五里的林间通道修建成功。
二百多个人的队伍,留下了五十个人,齐承业和齐承嗣、齐承孝带领他们到别人家的地盘上去刨冰窟窿。
十辆马车,每隔一天就往县城送一次鱼。
武清县城鱼价暴跌,原本二十文铜钱一斤的大鲤鱼,降价到十文钱一斤。
小商贩们在齐家村农产品商铺门前排队拿货。
然后推车挑担到各个集镇去赶集卖鱼。
有肯吃辛苦的小商贩,赶着牛车,把鱼卖到了安次县城和武清县周边的几个县镇。
赚钱呐!
去掉各种费用,还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
袁庭舜在县衙微笑,把沼泽地卖给齐正彦卖对了。
鱼价下降,让武清县的老百姓得到了实惠。让那些小商贩赚到了银子。也让县税课增加了税收。
好啊!
袁庭舜很期盼齐正彦的下一步动作。
武清县的富商士绅们,得到了县衙和钱司户有意散发的消息。
关系相好的士绅们聚集到一起,都会议论一番,买沼泽地有没有利益呢?
一个士绅道:“肯定有啊!没看见齐家商铺门前排队的小商贩嘛!
齐家商铺每天卖出去几千斤鱼呢,一天就是几十两银子!
光是卖鱼的收入,买沼泽地的银子用不了多少年就能回本。”
一个士绅站起来:“咱们现在就到县衙去买沼泽地。
沼泽地到手了,咱们就去刨冰窟窿抓鱼!”
“完了!”
一个士绅叹息一声,出来打消他的积极性。
“那个齐举人鬼头的很,老夫估计,他现在刨的冰窟窿,肯定不是他自己那块地头上的。
唉!
自己家的鱼留着长大,先把别人家的鱼给抓了、卖了才是正道理。”
众人纷纷点头,这个分析是正确的。这个事情搁在自己身上,自己肯定也是这么干的。
“那怎么办?沼泽地,咱们买还是不买?”
分析正确的士绅捻着胡须,慢条斯理的道:“买还是要买的,只是不能急。
咱们先观望一下齐举人的下一步动作,如果可行,咱们再购买不迟。”
众人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毕竟要投入的是一大笔银子,而自己根本没有开发建设沼泽地的经验。
再等等看吧,到了明年春天和夏天的时候就见分晓了。
有的人不着急,有的人就着急。
钱司户和程子安都出手了。
程子安把剩下的沼泽地的五分之一买走了,十平方公里。
钱司户没有程子安势力雄厚,买走了一块五平方公里那么大的沼泽地。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买的沼泽地都是临近齐正彦的地盘的。
那些冰面上,还能看到刨完冰窟窿,又冻上了的痕迹。
要过年了,齐家村今年的年味儿特别的足。
村子里面的孩子们,从腊月初八就开始“砰啦啪啦”的放鞭炮。
有钱了,好过了,日子富裕了。
明朝《优免则例》规定,举人功名可以免除一千二百亩土地的赋税。
进士功名可以免除二千七百亩土地的赋税。
齐正彦一千二百亩的免税名额,每家每户都分到了一些。
本族人家,齐正彦只要他们一成的粮食,外姓人家则是要两成。
这是很大的一笔收入。
要知道,他们以前需要上缴的税银,占了他们六成以上的收获。
齐家村一共也没有多少土地,许多人家,所有的土地都投靠在举人老爷的名下。
过年的时候,店铺关门,学校放假。
齐正兴带着在县城开商铺的人回来了。
齐承大也从京城回来了。
齐承大见到齐正彦就叹息道:“正彦,为师有些熬不住了!”
国子监的学习生活不太好过。
作息时间很严格,一个月只有两天的休沐时间,平时严禁外出。
那些少年学生,怀抱着理想,朝气蓬勃。
齐承大一个老朽,和少年们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难受。
想一想还要坚持三年的时间,才能外放到某个地方去做一名教授。
齐承大觉得自己够呛能坚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