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放榜。
齐承大心头的喜悦压不住：他娘滴！老子倒要看看，今科院试，谁敢不让老子过！
齐承大高中府试第二名！
顺天府府试的淘汰率极高，三千多名考生，存活下来的只有八百人。
这八百名童生要参加院试，竞争三百八十个秀才名额。
接近百分之五十的过关率，形势相当喜人。
府试过关进入院试，有“拾青衿如草芥”的说法。
青衿指的是秀才制服。
以往的时候，齐承大过了府试就运气不佳，青衿没有拾起来，成了草芥。
今年大不同！
府试案首是秀才无疑，那么府试第二名，你总不可能给淘汰了吧？
齐承大欢喜的原地要爆炸。
齐正彦赶紧给齐承大道喜：“恭喜先生！贺喜先生！金榜题名、夙愿达成！
先生日后青云直上、位极人臣、青史留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齐承大一阵猛哈哈，心头舒畅，得意极了，“你这孩子！为师过了府试，只不过是一小步。
青史留名尚有距离，为师还需努力。
你切不可骄傲自大！”
齐正彦抱拳、拱手、弯腰：“弟子谨记先生教诲！”
狂喜的情绪需要宣泄，齐承大憋了二十来年了。
如果狂喜的情绪得不到发散，齐承大很有可能成为范进，让他老丈人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问题是，齐正彦不知道齐承大的老丈人是谁。
齐正山一脸仰慕的看着齐承大，“先生，您中了府试第二名，是不是就是秀才相公了？”
齐承大微笑，道：“现在还不能说是，不过，秋天院试过后，为师一定是！”
齐承大拍了拍齐正山的肩膀，语重心长：“正山，你要向你三哥好好学习！
为师相信，只要勤奋刻苦，你到了为师这个年纪，一定也会成为一名秀才相公的！”
齐正山咧着嘴：“多谢先生鼓励！”
齐正山敬佩齐承大，是一回事儿，羡慕齐承大是一回事儿。
像齐承大一样读书考试考到老，是另外一回事儿。
齐正山才不愿意读书考试一辈子呢。
齐正山的理想就是读书、识字、跟三哥混。
跟三哥混多牛逼！
大明门敢进，承天门大街敢走。承天门都看见过！
三哥说了，承天门就是皇城门！
皇城的大门啊！那是一般人能看见的吗？
这个世界上，凡是和皇字沾边儿的，都金贵着呐！
同样是干活儿，给别人干活儿，一天二十文、三十文工钱。
给皇家干活儿，一天就是七十文铜钱，一天顶好几天呢！
同样来看榜的程子安，很羡慕的看着齐承大师徒互动。
程子安也过了府试，排名二百六十六。
程子安没有弟子，没有人像齐正彦和齐正山那样恭维他。
程子安遗憾的看了看他的两个下人。
程子安的下人是开事儿的，一名下人抱拳过顶：“恭喜二老爷！贺喜二老爷！
二老爷金榜题名，大吉大利！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去你娘个蛋的！
有这么恭喜的嘛！
程子安笑着给那个恭喜的下人来了一脚：“滚蛋！”
道喜的下人笑嘻嘻，恭维话谁不会说！左右就是逗二老爷开心。
看看，二老爷这不就笑了嘛！
黄黎德和王庭璋、韩肃宁他们三个老童生，这次的运气不错，也都过了府试。
虽然排名各有不同，也算是皆大欢喜。
“恭喜子安兄！恭喜博远兄！”
“恭喜黎德兄！”
“恭喜庭璋兄！”
“恭喜肃宁兄！”
五个难兄难弟，抱拳拱手，团团祝贺一下。
金榜题名，意犹未尽。不庆祝一下是不行滴！
程子安冲着齐承大等人拱拱手：“博远兄、黎德兄、庭璋兄、肃宁兄。
在下做东，咱们到状元楼大吃一顿，如何？”
程子安的哥哥家在京城，程子安勉强可以算是东道主，主要是程子安有钱。
读万卷书，广交天下好友。
投资潜力股，是富贵人家的传统。
功利不功利的不说，程子安这些年对齐承大他们的帮助良多。
没有程子安出钱来回雇佣车船，齐承大和黄黎德、王庭璋、韩肃宁他们四个人，进京赶考，很可能会背着行李、干粮走路去京城。
这样的事情在赶考的考生中，时常发生。
那些家境贫寒的考生，往往会提前一两个月就从家乡启程，一路跋山涉水。
齐承大和黄黎德、王庭璋、韩肃宁，冲着程子安拱手：“又叫子安兄破费！”
程子安哈哈一笑，“我们同窗情谊，喝顿酒算什么。
现在时辰尚早，咱们先各自回去。
申时初，咱们状元楼前相会！”
程子安得回去给他哥报信，府试二百六十六名，有极大的可能会过院试。
他得让他哥高兴一下，免得他哥老教训他，说他啥也不是。
看榜的众人陆续散去，几家欢喜几家愁。
于满知就挺愁的。于满知的先生此番府试没过去。
于满知搀扶着他的老先生往回走，看见齐正彦也只是苦笑一下点点头。
于满知的先生真的很老，面相怎么样，齐正彦没看见，因为老先生低着头哼唧。满头华发。
刘文静看见齐正彦，笑着和齐正彦打招呼，“正彦兄！如何？”
齐正彦笑笑，知道刘文静的先生应该是过了府试。
齐正彦举起两根手指头，给刘文静看：耶！
不是，两根手指头是二的意思，府试第二名！
刘文静很羡慕，转头和他的先生说了几句话。
刘文静的先生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转头看了看齐承大。
齐承大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也向刘文静的先生看了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彼此都点了一下头。
他们以后或许会成为同年。这是读书人的圈。
齐承大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李墨和邓景玉也都陪着他们的先生往客栈走。
两个人见了齐正彦微微的点点头，打一下招呼。
两个人的表情痴迷淡然，估计他们的先生命运多舛。
住在春风客栈的考生很多，平时大家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读书，不显得有多少人。
现在看完榜往回走，大家占了半条街。
客栈的伙计满面笑容的站在客栈门口，察言观色。
看见齐承大他们这样春风满面的，伙计就上前道喜：“恭喜先生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然后，丁零当啷，他会得到一些小铜钱，是喜钱。
看见于满知的先生那样的，伙计会说。
他什么也不说，假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