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印融入眉心的刹那,慕容悦眸中金光流转,却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掠过一丝冷冽。
她扑进季凌怀里时,指尖下意识蜷缩—那声带着哽咽的“阿凌”。
不过是演给缥缈圣地看的戏码,掌心相贴的道韵交融,更像是对这份“借力”的精准计算。
祭天台下,楚云那无比的阴沉面容,她其实看得一清二楚。
唯有让季凌彻底信任她,才肯将自身的神魔圣体与自身修为毫无保留地交给她。
三个月前,当季凌捧着“同心护道符”,眼底盛满温柔说要护她心神清明时,她心中只有冷笑。
这枚承载着本命道则的符篆,恰是她炼化缥缈印的“垫脚石”。
登基大典后,长生峰的洞府里,慕容悦依偎在季凌怀中,月白纱裙衬得她娇憨可人,指尖却在暗中掐了个传讯诀。
“阿凌,你真好。”
她仰头望着他,眼底的泪光半真半假,“往后圣地事务繁杂,还要多靠你帮衬。”
季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全然未察怀中人的心思:“放心,青云脉上下皆听你调遣,我的修为便是你的后盾。”
他转身去为她炖羹煮汤时,慕容悦指尖的传讯诀已然完成,一道微不可察的灵气顺着窗缝飘向远方。
那是她与楚云约定的信号。
三日后,缥缈圣地的议事殿上,慕容悦以圣主之令召集各脉长老,提出要扩充圣母亲卫,且亲卫统领需由“心腹”担任。
季凌毫不犹豫地成为了得力干将,却不知慕容悦早已暗中修改了亲卫遴选名录,将楚云安插其中。
“阿凌,你举荐的人自然可靠,但亲卫需兼顾各方势力,我这般安排,也是为了圣地安稳。”
慕容悦笑意温婉,指尖轻轻划过议事案上的名录,“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季凌望着她眸中坦荡的光,终究是选择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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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圣母寝宫,楚云正隐于暗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意:“悦儿,你何时才肯与季凌摊牌?我等不及了。”
慕容悦褪去圣母冕服,脸上再无半分娇憨,只剩冰冷的算计:“云哥哥,你急什么啊?季凌的长生峰还未完全为我所用,缥缈印的传承我也尚未稳固。”
“等我彻底掌控圣地,他便没了用处。”
她抬手抚上眉心的缥缈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楚云上前一步,拥抱住她。
“哎呀,云哥哥,现在还不是时候。”慕容悦语气娇羞。
“你只需按我的计划,暗中整合势力,待时机成熟,我们便可共掌圣地。”
“至于季凌……他不过是我登顶路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
窗外的云海依旧翻涌,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季凌还在青云峰的洞府里为她熬制安神汤,掌心凝着温润的灵力,想要为她驱散连日操劳的疲惫。
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悦儿,为了他的悦儿,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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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悦的指尖划过议事殿的名录,朱砂笔落下的每一道痕迹,都伴随着一场无声的清洗。
而这一切的执行者,始终是对她深信不疑的季凌。
而被执行的人,则都是和楚云有过过节的人。
“悦儿,执法长老暗中勾结魔道余孽,证据确凿,我已经将其诛杀。”
季凌一身青云道袍染着淡淡的血腥味,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柔地望着慕容悦。
“阿凌,谢谢你!”慕容悦甜甜的笑道。
“青云脉的弟子已接管执法堂,往后无人再敢质疑你的圣主之位。”
所谓勾结魔道的证据,是慕容悦与楚云伪造的密信。
所谓执法长老的不满,不过是对方反对她破格提拔楚云心腹。
而他亲手诛杀的,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是曾在他修行路上指点过迷津的恩师。
慕容悦抬手,轻轻为他拭去袖口的尘霜,眉心的缥缈印泛着柔和的金光。
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冷:“阿凌,辛苦你了,若不是你,这些老顽固怎肯安分?”
她顺势依偎在他怀中,指尖悄然将一枚淬了“散灵粉”的香囊塞进他的衣襟。
此粉无色无味,长期佩戴会缓慢侵蚀修士的本命道则,待季凌失去利用价值时,便是他修为尽废之日。
楚云隐于殿外的廊柱后,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他按慕容悦的吩咐,暗中策反了几位对季凌不满的长生峰弟子,又将矛头引向那些忠于前任圣主的长老。
而季凌,便成了慕容悦手中最锋利的刀,亲手斩断了自己在圣地的所有退路。
半月后,最后一位反对慕容悦的丹堂长老“意外”走火入魔,葬身丹炉。
至此,缥缈圣地各脉权力尽数落入慕容悦与楚云手中,长生峰弟子虽占了半数职位,却皆由楚云的心腹暗中掌控。
当晚,青云峰的洞府里,季凌为慕容悦熬制的安神汤依旧温热。
他望着怀中巧笑倩兮的女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眼底的光芒越来越亮,却也越来越冷,不再有往日的娇憨,只剩权倾天下的锋芒。
“悦儿......”
他犹豫着开口,“最近圣地的清洗是不是太急了?好多长辈……”
话未说完,便被慕容悦打断。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随即又化为温柔:“阿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不扫清这些障碍,我们怎能安安稳稳地共掌圣地?”
她凑近他耳边,声音缱绻,“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便好好陪你,再也不管这些俗事,好不好?”
季凌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将那丝疑虑压回心底。
他轻轻点头,将她拥得更紧:“好,我都听你的。”
他没看见,慕容悦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与殿外的楚云交换了一个眼神。
楚云比了个“收尾”的手势,慕容悦的指尖微微蜷缩。
长生峰已完全掌控,反对者尽数清除,季凌的本命道则在散灵粉的侵蚀下已隐隐松动,这枚棋子,终于要到了弃置的时候。
窗外的云海翻涌得愈发汹涌,月光穿透云层,照在季凌衣襟上的香囊上,泛着一丝诡异的银光。
他还沉浸在与慕容悦归隐的憧憬中,却不知自己早已站在万丈悬崖边,而推他下去的,正是他用全部深情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