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草坐在炕沿上,就着温暖的炕桌和明亮的油灯(温卿拿出了储备的煤油),认真地写着温卿教她的新字。
孙小曼和徐晓兰则在一旁整理编织用的柳条,低声说着话,脸上没有丝毫因为大雪封门而产生的焦虑。
“幸好咱们搬出来了,”孙小曼搓着一根柳条,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窗外依旧纷飞的大雪。
“要是还在知青点,这会儿估计得冻得直哆嗦,围着空锅台发愁呢。”
徐晓兰点了点头,目光柔和地看向坐在窗边看书的温卿,轻声道:“是啊,多亏了温卿。”
她想起之前温卿不动声色地拿出足够燃烧多日的、干爽的柴火(温卿借口是之前囤在偏房杂货堆下面的)。
还有那似乎总也吃不完的粮食和偶尔出现的肉干,心里充满了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在这个小院里,仿佛天塌下来,都有温卿顶着。
赵小草也抬起头,小声说:“温姐姐最厉害了!”在她心里,温卿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温卿翻过一页书,对她们的议论恍若未闻,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她心情不坏。
她精神力强大,早已感知到村里,尤其是知青点那边越来越紧张的物资情况和低迷的气氛。
但她并没有主动伸出援手的打算。
末世经验告诉她,过度的、无差别的仁慈,有时并非好事。
她只守护自己认可的人。
然而,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会自己找上门。
第二天上午,雪势稍减,但依旧没有停。
王强和李明踩着厚厚的积雪,脸色冻得发青,嘴唇干裂,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温卿的小院外。
他们是代表知青点来的,实在是没办法了。
敲开院门,看到屋里温暖明亮、食物飘香的情景,再对比知青点那冰窖般的环境和压抑的气氛,王强和李明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温卿……周萍姐让我们来……问问……”王强声音沙哑,带着难以启齿的窘迫。
“你们……你们这边柴火还够吗?知青点……实在撑不住了,能不能……先借一点应应急?等雪停了,我们一定加倍还上!”
李明也眼巴巴地望着温卿,眼里满是恳求。
温暖的小院里,瞬间安静下来。
孙小曼和徐晓兰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温卿。
赵小草也紧张地攥住了衣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站在门口,神色一如既往平静的少女身上。
王强和李明站在温卿小院的门口,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他们几乎冻僵的脸上。
屋内暖黄的光线和食物香气,与他们身后冰天雪地的死寂形成了撕裂般的对比。
那句借柴火的请求说出口后,两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脸颊火辣辣的。
他们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温卿这里也是几个女知青,柴火定然也是紧巴巴的。
孙小曼和徐晓兰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目光齐齐转向温卿。
她们虽然心软,想帮忙,但这柴火是温卿弄来的,她们没有资格做主。
赵小草更是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温卿。
温卿的目光扫过王强和李明冻得青紫的嘴唇,以及他们眼中那混合着绝望与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走回屋内。
王强和李明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以为温卿这是无声的拒绝。
也是,这么大的雪,谁家柴火不金贵?
他们颓然地垮下肩膀,准备转身离开,再想别的办法。
然而,温卿并没有走向里屋,而是走到了厨房旁的柴火棚子里,里面柴火堆用旧席子盖着,温卿掀开席子一角,露出了下面码放得整整齐齐、干燥无比的劈柴。
那些柴火粗细均匀,木质紧实,一看就是耐烧的好柴,数量远比王强和李明想象的多!
“把这些搬走。”温卿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王强和李明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孙小曼和徐晓兰也惊讶地张大了嘴。
她们天天住在这里,竟然不知道柴火棚角落还藏着这么多上好的干柴!
“温……温卿……这……”王强激动得语无伦次。
“搬一半去知青点。”温卿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剩下的,孙小曼,徐晓兰,你们和我一起,给村里的五保户和几户特别困难的人家送去。”
她早就用精神力探查过全村的情况,哪些人家是真的弹尽粮绝,哪些只是哭穷,她一清二楚。
“哎!好!好!”王强和李明反应过来,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连忙冲进偏房,像是怕温卿反悔似的,开始小心翼翼地搬动那些珍贵的柴火。
他们不敢多拿,严格按照温卿说的,只搬走了一半,但即使是一半,也足够知青点支撑好几天了!
孙小曼和徐晓兰也立刻行动起来,找绳子的找绳子,拿扁担的拿扁担。
赵小草也想去帮忙,被温卿用眼神制止了:“你力气小,外面雪深,留在家里看火,烧点热水。”
赵小草用力点头,立刻跑去灶间忙活。
温卿则回到自己屋里,从炕柜里(实则是从空间里)拿出几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似乎是杂粮粉和一些肉干,分量不多,但在这个时候,无疑是救命的。
她没有解释这些东西的来历,孙小曼和徐晓兰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此刻,她们心中充满了对温卿的敬佩和一种与有荣焉的使命感。
柴火和少量粮食准备好后,温卿三人,加上王强和李明,组成了一支临时的“送温暖”小队,踏入了没膝深的积雪中。
第一站是知青点。
当王强和李明背着沉甸甸的柴火,后面跟着提着少量粮包的温卿三人,出现在知青点门口时,整个知青点都轰动了。
周萍看着那些干燥的、散发着松木清香的劈柴,眼圈瞬间就红了,她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温卿的手,声音哽咽:
“温卿……谢谢!太谢谢你了!你这是……你这是救了大家的命啊!”
她之前去找老林头碰壁,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是平时看起来最独来独往的温卿伸出了援手。
其他知青也围了上来,看着那救命的柴火,看着温卿、孙小曼和徐晓兰被冻得通红的脸和睫毛上的冰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温卿,谢谢你!”
“孙小曼,徐晓兰,谢谢你们!”
“这下可好了,能烧炕了!”
之前因为寒冷和饥饿而弥漫的绝望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绝处逢生的激动和温暖。
立刻有男知青接过柴火,跑去灶间生火。
很快,久违的烟火气从知青点的烟囱里冒了出来,冰冷的房间里开始有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