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轰鸣着,在广袤的原野上奔驰,车轮与铁轨撞击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色依旧阴沉。
车厢内,人生百态,刚刚开始上演。
火车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轰隆前行,窗外的景色由城市的轮廓逐渐变为一片片收割后的田野和点缀其间的村庄。
车厢内的气氛在最初的喧闹过后,稍稍沉淀下来,但那种混杂着兴奋、忐忑和离愁的复杂情绪,依旧弥漫在空气里。
温青靠窗坐着,大部分时间都闭目养神,实则五感全开,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那三个混混的污言秽语和不安分的眼神,始终在她的监控之下。
时间接近中午,车厢里开始弥漫起各种食物混杂的气味。
有人拿出自带的干粮——硬邦邦的窝窝头、冰冷的煮红薯,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啃着;条件好些的,则可能是白面馒头夹咸菜。
坐在温青对面的那个圆脸女知青,从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挎包里拿出一个铝饭盒,里面是几个看起来还算松软的包子,她小口地吃着,显得有些拘谨。
这个女知青名叫徐晓兰,上车后和温青简单交谈过几句,知道都是去黑省同一个地方插队的,性格似乎有些内向腼腆。
就在这时,那三个混混大概是坐得不耐烦了,或是肚子饿了,开始起身在拥挤的过道里晃悠,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行李架上的包裹和乘客手里的食物,寻找着可以揩油或者欺负的目标。
很快,那个瘦高个混混的目光就锁定在了正在安静吃包子的徐晓兰身上。
或许是她独自一人(同座的两个男知青似乎互相认识,凑在一起说话),或许是她怯生生的模样看起来好欺负,瘦高个给疤脸和矮胖子使了个眼色,三人便晃晃悠悠地挤了过来。
过道本就狭窄,堆满行李,他们这一挤,更是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和不满的嘀咕,但看到他们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
瘦高个故意在走到徐晓兰座位旁边时,身体猛地一歪,肩膀“重重”地撞在了徐晓兰拿着包子的手臂上。
“哎哟!”徐晓兰猝不及防,手一抖,饭盒差点脱手,半个包子掉在了脏兮兮的地板上。
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正对上瘦高个那不怀好意的、带着淫邪笑意的脸。
“对不住啊,妹子,没站稳。”
瘦高个毫无诚意地敷衍了一句,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在徐晓兰因为惊吓而微微发红的脸上和胸前扫来扫去。
“不过妹子,你这包子挺香啊,哪儿买的?给哥也尝一个呗?”
他身后的矮胖子也嘿嘿怪笑着帮腔:“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好东西要懂得分享嘛!”
疤脸男则抱着胳膊站在稍后一点,嘴角挂着戏谑的冷笑,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徐晓兰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脸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怕,下意识地把饭盒往怀里藏,声音带着颤抖:
“你……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我自己的……”
“哟,还挺小气。”瘦高个嗤笑一声,竟然伸手就要去抢徐晓兰怀里的饭盒,“哥几个饿了,吃你个包子是看得起你!”
“不要!还给我!”徐晓兰吓得尖叫起来,死死抱住饭盒,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周围的乘客有的面露愤慨,却慑于这三个混混的痞气,不敢出声;有的则事不关己地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就在瘦高个的手即将碰到饭盒,徐晓兰绝望地闭上眼的那一刻——
一只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如同铁钳般,凭空出现,精准地扣住了瘦高个的手腕!
瘦高个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仿佛被钢筋箍住,剧痛瞬间传来,他前伸的动作戛然而止,甚至整个人都被这股力量带得一个趔趄。
他惊愕地转头,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冷若寒潭的眼睛。
出手的,正是坐在靠窗位置,之前一直闭目仿佛置身事外的温青。
“她说了,不给。”温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
瘦高个先是一愣,待看清阻止自己的只是个看起来瘦弱单薄的小姑娘时,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盖过了手腕的疼痛(他以为是巧合或者自己没注意)。
“妈的!哪儿来的小娘皮多管闲事!松开!”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力想挣脱,却发现那只看似纤细的手如同焊在了他手腕上,纹丝不动!
反而因为他挣扎,那股钳制之力骤然加大!
“啊——!”
钻心的疼痛让瘦高个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他感觉自己的腕骨快要被捏碎了!
“松手!快松手!断了!要断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疤脸男和矮胖子脸上的戏谑和轻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一丝凝重。
他们没想到这个一直安静坐着、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知青,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徐晓兰也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只用一只手就制住了那个凶恶混混的温青。
温青面无表情,看着因为疼痛而脸部扭曲、身体弓起的瘦高个,再次淡淡开口:
“道歉。然后,滚。”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道……道你妈的歉!”
瘦高个还在嘴硬,但声音已经因为疼痛而变形。
温青眼神一冷,扣住他手腕的五指再次微微发力。
“咔嚓……”轻微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啊——!!我道歉!我道歉!姑奶奶饶命!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混蛋!我不该撞人!不该抢东西!我滚!我马上滚!”
瘦高个彻底崩溃了,杀猪般地嚎叫起来,语无伦次地求饶,什么面子、什么嚣张,在绝对的疼痛面前都是狗屁。
温青这才如同丢垃圾一般,松开了手。
瘦高个抱着几乎失去知觉、肉眼可见迅速红肿起来的右手腕,踉跄着倒退好几步,撞在身后的矮胖子身上,脸色惨白,看向温青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疤脸男死死盯着温青,眼神惊疑不定。
他混迹市井多年,眼力还是有一些的。
这个女知青,出手狠辣,力道惊人,眼神更是冷静得可怕,绝非常人!
他下意识地不想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