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根脚踏黄河两岸,刚才田怂货屎尿屁一堆,他嫌埋汰,拆卸了两次,实在是没法下手,才放过了他。
田宏亮单手扶把,摆手高喊:“工友,高抬贵手!”
蚂愣遇到蜘蛛网,蜘蛛网遇到小燕,小燕遇到扒燕窝的老坏蛋,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人都齐活了。
李宝根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盯着跳下车的——老大妈?
看那满脸褶子,有垄沟有垄台的,都想在她脸上种两趟苞米,眼角的鱼尾纹,比海岸线还要长。
香草姐俩站在老舅身后,看她一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冲过来,心惊胆战的缩在一起直咽口水。
“啊——我的儿啊,哪个断子绝了孙的死绝户,把你打成这样的?”
田怂货见无往不利的老娘来了,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往过爬,“娘啊,你咋才来呀,就是他打的我,你快给我报仇啊!”
“你这个小娘养的*****”
李宝根的脸立刻就阴了下来,绕过尿渍向她走去。
一脸风霜、鬓角泛白的田宏亮停好车,听到她这满嘴的污言秽语,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这些年维护的好口碑,都让这娘仨给败完了,他怒火攻心的大吼:“高大丫,你给我闭嘴!”
可还是慢了一步,李宝根可没惯嘴臭人的好脾气,他飞起一脚,控制好力度踹在她的肩膀上。
“啊——!”
抱着儿子的高大丫,直接飞出去两三米远。
田宏亮面如死灰的扶着额头,太踏马心累了,每次都有擦不完的屁股。
“哎妈呀——你这个狗草的玩意,竟然敢打老娘,我跟你拼了。”
高大丫捂着肩膀从地上爬起来,伸着脑袋蛮牛冲刺般向前顶了过去。
李宝根挥起大巴掌,抽陀螺似的,“啪——”地一声。
“啊——”
高大丫被扇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迈着魔鬼的步伐,一下扑到了胡同墙上。
“卧槽你****的,养汉老婆生的杂种……”
李宝根抬腿便踹了过去,被旁边冲过来的田宏亮一把抱住。
“兄弟,工友,咱有话好好说,别跟他乡下来的老娘们一般见识。”
高大丫被打得披头散发,见人被拦住,捂着耳鸣的耳朵叫嚣道:“你个没卵子的狗草玩意儿,女人你也打,狗剩子,你要不废了他,你就不是男人!”
“娘啊,你没事吧?”
“儿啊,娘听不清,不会是被打聋了吧!”
田宏亮搁隔开人没去管她,瞧着眼前的青年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李宝根被松开腰,也没再继续发泄不满。
田宏亮瞅了眼抱一起涕泪横流的娘俩,他陪着笑脸掏出烟,“工友,我是工会的田宏亮,不知你…诶?你是张科长小舅子吧?”
李宝根摆手拒绝掉递来的烟,上下打量着他说:“采购科李宝根。”
田宏亮热络的握住他的手,“哎呦,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和老张都是一个战场下来的,平时关系都不错,你看今天这事弄得!”
李宝根冷着脸,“今天咱就事论事,跟我大姐夫不搭边。”
田宏亮只知道小丫头回家说哥俩被人打了,条件反射下觉得是他们有错在先,也没问具体细节就来了,现在是一脸懵逼。
李宝根见他茫然,回身招招手,把乖乖靠墙边的姐俩叫过来,安抚的把手搭在他们肩膀上说:“香草石头,你们来详细讲讲事情的经过。”
有老舅在身边,给了香草安全感,她把田绒绒是怎么打她骂她,联合同学孤立她的事,口齿清晰的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
石头挺起胸脯,又把他是如何被打的事,讲了一遍。
李宝根象征性的从棉袄兜里掏出手电筒,对石头说:“你把眼睛闭上,让田主席看看伤。”
他用手电照着脸上晃了晃,对着田宏亮说:“看到了吗?这事怎么解决!”
田宏亮暗道果不其然,又是自家的几个惹祸精搞得事,真踏马的舒服日子过腻了,他满脸歉意的说:
“哎呀,这俩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咋能打这么小的孩子呢?要不这样,我掏医药费成不?”
李宝根见田宏亮没推脱还挺讲理,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倒不是怕他们耍无赖。
而是一个厂子低头不见抬头见,表姐一个女人,不像他手里有功夫,能打能骂。
想到这,他点点头,“成,我也不讹人,你掏个20块吧,石头的伤虽然花不了几个钱,但你闺女长期欺负香草,怎么也得给些补偿。”
“行,这事是我们不对,我认赔。”
高大丫嗡鸣的耳朵刚恢复听力,就听见要赔20块,她一下扒拉开儿子,尖声喊道:
“你别给我搁那装犊子,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把我们娘仨都打了,你不赔50块别想走。”
她爬起来冲过去,状若疯癫的伸手去抓瘪犊子的脸。
李宝根抬脚便踹,“踏马的,真给你脸了,我从这耽误到天黑,跟你玩呢?”
田宏亮抱着他的腰,被拖着向前滑了两下,他心里暗暗叫苦,廉颇老矣,真不是小年轻的个,他嘴里着急的劝道:
“宝根兄弟,我马上掏钱,你给老哥个面子,她没文化,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高大丫被连踹两脚,跳着边躲边嚷嚷,“哎呦我草,哎呀,狗剩你是不是虎,20块可是我一个月工资,给他上坟烧纸也用不了这么多!”
“你这个老不死的我让你嘴损,今天不掏钱就想滚蛋,门都没有!”
田宏亮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含怒大吼:“高大丫,你住口,再多说一句咱就离婚。”
高大丫顾不得被踢,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拍着大腿抑扬顿挫、唱念俱佳嚎开了:
“哎妈呀——狗剩你就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呀,你一打仗出去好几年,独留我守空房。
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留了种,你撇下我们到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我家里家外伺候老照顾小,一个女人下地当男人使,现在爹娘一走,你就变心了……”
田小雨拖着湿漉漉的棉裤,忍着浑身的疼痛爬到老娘身边,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他不由悲从中来,凄惨的说:“娘啊,我想我爷了!”
“我苦命的儿啊,你咋就摊上那么一个狠心的爹,被人打成这样,还帮着外人呐~”
田洪亮顾不得家丑不可外扬,赶紧从兜里掏出钱递过去,不好意思的说:“兄弟见笑了,钱你收好,我回去一定好好管管她。”
李宝根接过钱,递给旁边的香草,警告道:“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家的这几个人再看不住,下次我可就下死手了。”
田宏亮心里也是难受,他大小也是个领导,还要跟个工人赔笑脸,他叹了口气苦涩的说:
“兄弟你放心,我这次一定好好整顿家风,以前我顾不上家心里有愧,我刚一说,她就闹,现在孩子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见天都黑透了,尽管他十分想进谗言,李宝根还是放弃了,他敷衍的说:
“你想管啥时候都不晚,就看你舍不舍得下狠手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哎行,这事抱歉了。”
李宝根挥挥手,推着自行车,出了这条死胡同。
石头坐在横梁上打着手电,香草不安的攥着兜里的钱,担心的问:“老舅,他会不会报复你呀?”
“没事,咱这属于私人恩怨,只要我工作上不犯重大错误,就是把他换成厂长也不怕。”
李宝根可不是刚穿来啥都不懂,战战兢兢的新手小白,他现在也学会滚刀肉那一套了,谁让他是光荣的无产阶级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