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老洪家时已是20分钟后,洪大妈喜气洋洋的将两大一小让进屋。
老洪头颠了颠怀里鬼灵精似的小男娃,开口赞道:“哎呦,这小崽儿长得可真俊,像个小福娃娃。”
李宝根看着打量屋子的臭小子,嘿嘿笑着说:“还行吧,比小时候乖了不少。”
洪大妈、洪大嫂婆媳俩,端着盛满海鲜的大盆走进来,招呼着几人,
“行了,快别唠嗑了,先吃饭,这时的皮虾满灌肉,都是带黄的大母子。”
李宝根抱过小家伙,异常欣喜道:“诶,我最得意这个了,咱赶紧洗手吃饭。”
曹垚手都没洗,先剥了一个,满满的一条肉扔进嘴里,“香、鲜,满口肉吃着过瘾!”
老洪头点上烟袋锅,凑在嘴里吸了一口,才笑眯眯的打趣他,“你现在剥皮可比我们还利索,刚来的时候,那满手扎的都是眼儿,嘴里一边流血一边吃……”
曹垚一想到以前,就不由笑着感叹,“大爷,噶哈提那老黄历,好汉不提当年勇。
我家那时因为这个工作,拉了一屁眼子饥荒,我都穷得吃不上饭了,肚子里空荡荡还充啥大脸盘子?那不得可劲儿造啊!”
安安小肉手拿起碗里剥好的一条虾肉,就往嘴里塞,越嚼眼睛越亮,他挑着小眉毛含糊不清的说:“爹,好嘁吖~”
李宝根把虾肉放进他碗里,将袖口帮着往上撸了撸,“好吃就多吃点,吃完了歇一会儿,再跟我练会功,明天带你去海边玩。”
“嗯嗯~好哒!”
海鲜主打就吃一个原汁原味,11月的蛏子肉,肚里带着一条黄,吃起来肥美鲜嫩。
螃蟹更是一吃一个不吱声,一打开螃蟹盖,母蟹黄多到流油,公蟹的膏满得要溢出来。
吃起来,紧实有弹性咬下去有肉丝感,咸鲜中还带着一丝清甜味,直叫三人鲜到舔手指,一口一口吃得停不下来。
两盆海鲜全部消灭,最后还一人喝了一碗稀粥溜溜缝。
三人四仰八叉的躺炕上消食,说实话吃的geler geler地,涨得挺难受。
李宝根伸手摸了摸儿子圆鼓鼓的小肚子,小家伙想滚过来,栽楞两下没翻动。
得,也别练功了,别再……
“爹我要拉屎!”
“你是吃饱就拉呀。”
李宝根认命的带着儿子去茅房,小家伙“吭哧吭哧”被撑得蹲不下去,他只好抱起来把屎,“咱爷俩下回可不能这么没命吃了,肠胃别再吃出毛病来。”
“嗯——”正在使劲儿的安安,小脸累得通红。
爷俩没回屋,在院子里溜溜达达消着食。
志远志强小哥俩从屋子里一前一后跑出来,看见他们连忙打招呼,“叔,带小弟弟玩呢?”
“吃撑了出来转转,你俩干啥去?”
“我去找我爹回来吃饭,他去看猪了,叔你去不?”
臭烘烘的猪圈有什么好看的?李宝根摆摆手,拒绝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快去吧!”
小洪屯大队前两年养了3头猪,因为喂猪的饲料少,村民就自发的把捡来的小鱼、小虾、贝壳啥的,用水煮了拿去喂猪。
去年过年,杀了头一百多斤的猪,如果直接分肉一家也就摊上一两斤,大队经过举手表决,全村吃了三天大锅饭。
安安拉着他的手摇摆,“爹,爹!我去!”
“一个猪有啥看的?”
爷爷说过一定要好好招待财神爷,志远过来拉着小胖孩儿的手说:“叔,我们带着小弟弟过去玩吧!”
李宝根瞅着十二岁的大小子倒也放心,这孩子像他爹一样稳妥,于是他松了口,“那成吧,跟你爹一块回来,别去其他地方了。”
“嗯,我们哪也不去。”
“别跑啊!”
“奥!”志远的声音隔着院墙传了过来。
李宝根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揉着肚子回炕上躺着去了。
志强拉着小弟弟就往村尾跑,安安缩回小手,急急的说:“不跑,爹不让!”
“没事,你爹又看不着。”
安安倔强的摇着头,奶声奶气的声音里透着执拗,“不乖,要挨揍!”
“志强,听叔的话,咱慢慢走过去。”
“好吧!”
哥俩把小胖孩儿护在中间,一人牵起他一只手,一路指着村里面挨个介绍。
望着前面一片空地上,一间小土房边垒起来的几个猪圈。
志远兴奋的指着说:“那就是猪圈,我们平日在滩涂上挖到东西,就拿去喂母猪,它上个月生了一窝猪崽儿,现在已经有十多斤了。”
洪涛黝黑的脸上挂着笑容,正拉着下班就被请过来的苏屠夫,热情的递着烟,“苏老哥,这次就麻烦你了,眼看快一个月,不能在拖了。
将一盒烟揣进兜里,苏屠夫嘴里吐了一口烟说:“这时候煽正好,猪小恢复得快,肉也好吃。”
志远带着俩弟弟走进院,见里面十多个村里人,还有个高壮的陌生人,他凑过去问:“爹,咋还不回家吃饭呀?”
洪涛走过来两步,看着白净的胖小子说:“你苏大爷给敲猪来了,还得等会儿,这是谁家的孩子?”
志远拉过胖弟弟的手说:“是宝根叔的儿子,你瞧瞧多胖乎,安安,这是我爹,你要叫大爷!”
安安脆生生的喊人,“大爷好!”
“哎呦,这小东西长得虎头虎脑,一看就灵秀。”
洪涛想摸摸孩子的小胖脸,刚一伸手见上面埋汰吧唧的,又讪讪地收了回来。
“小远,一会儿我顾不上你们,看好弟弟们。”
志远懂事的答应下来,“哎,知道了爹!”
苏屠夫扔掉手里的烟头,冲着屋里问:“开水烧好了吗?”
“烧好了,烧好了,马上就来!”
一个小伙子随后提着冒着热气的水桶,从屋里走出来。
苏屠夫拿出兜子里磨得锃光瓦亮的刀,率先跳进了猪圈。
洪涛和两个小伙子,也拎着桶端着酒碗跟了进去,周围看热闹的人呼啦围上去一圈。
志强进屋搬了个小板凳,让安安站在上面,三个小脑袋扒着墙头往里瞅。
“小远哥哥,他们在干什么?”
“在煽猪,那样猪长大肉就没有膻味了。”
安安听得云山雾罩、一脸茫然。
志强见他没听懂,就帮着简单明了的,指着弟弟的裤裆解释道:“就是把小公猪的剁下去。”
安安脸上的懵懂褪去,默默并紧了双腿。
苏屠夫拿瓢把热水往刀上冲了冲,又用碗里的白酒抹了一下刀刃,条件有限,消毒工作也算做到位了。
洪涛和一个小伙儿,将逮住的小猪崽儿两腿掰开,以便下刀。
“不用,我自己就能搞定!”
苏屠夫接过小猪崽,将公猪侧卧一脚踩头,一脚踩住俩后腿固定住,一道寒芒闪过手起刀落,在猪阴囊缝旁切开皮肤,挤出睾丸……
“嘶……”在场的雄性,有一个算一个,看到这一幕顿觉蛋蛋一凉,满脸惊恐地夹紧了自己的双腿。
安安这回看懂了,他只觉一股寒气瞬间直冲天灵盖,他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小鸟,吓得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从大眼里倾泻而出。
“哇……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