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曹主任和李姐“哒哒”地走进来,众人纷纷收了声,找个位置坐下来。
曹主任一双利眼,马上就扫到了畏畏缩缩的王爱军,唉,遇人不淑、目光短浅呐!
李姐跟着瞧了眼,笑而不语的清了清嗓,开始了月初例会……
众人在底下,面上听得一脸投入
(.′?`.) 。
会议结束,曹主任说了声散会,对着溜边往外走的王爱军说:“军子,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李宝根与曹垚道了别,骑着车先到火车站买火车票,全弄利索了才往家走。
拐进胡同,一群不大的孩子和妇女,穿着破衣服提着煤篓子从身边呼啸而过。
他放慢速度,看着过来的几人打着招呼:“大妈婶子,你们去拾煤核呀!”
王大妈急匆匆的去撵前面的人,抽空瞥了他一眼回道:“对,去厂里捡煤核,昨晚上倒出来不少,今天家有事这都去晚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一下停住脚,伸手一把拽住慢悠悠骑车而过李宝根,偷偷摸摸的压低声音说:
“你家蜂窝煤要是不够烧,就上我家买煤核去,咱街坊邻居住着,我和你一分五一斤。”
李宝根用脚踮地,虚与委蛇的说:“行,我不够用就去找你。”
王大妈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心满意足的走了。
周婶子望着王婆子的背影,靠过来轻声说道:“宝根,你缺煤找婶子买,都是挑好的一分二一斤。”
李宝根非常识时务的点头,应付道:“成,我用完了就去找你。”
周婶子满面笑容,倒动着小碎步,去追前面的大部队。
钢铁厂捡回来的一般是煤渣里的焦炭,夏天去捡的时候很遭罪,废渣子堆里还有没烧过的火星子,会烤得人满脸通红、汗流浃背,更是煤灰满天飞。
石头和香草放学后也会去捡,全厂家属都盯着,捡煤渣的人一波又一波,推出来一车立马就围上去一群人,大伙儿都顾不得精挑细选,粗挑了一遍划拉到篓子里,回家再挑一遍。
李二柱作为司炉工近水楼台先得月,从锅炉房推出来他先过一遍,将没烧透的煤球,拿铁夹子敲掉煤渣子,里面的煤核可以拿来直接烧,也可以磨碎掺些黄土做蜂窝煤。
李宝根关上大门,把自行车停到小棚子里,环顾着不大的院子,从窗台底下开始,把空间劈好的木头拿出来码放整齐。
这次去东北,误入了一个伐木场,正常里边的树枝都不让人进去捡,就怕带进去火种,老林子失起大火,那真是救都救不了。
他从那一走一过,挥挥手就顺走了几百根木头桩子,估计得把林场人惊一下。
冬天火坑里面放个大树根,一天都不熄,冷了就往灶坑里委一下子干松针,炕能暖和一宿。
晚上吃饭时,李宝根跟媳妇交代了下明天要去出差的事。
安安穿着小布兜忙得不亦乐乎,边吃碗里的饭,小手边将桌上的饭粒子塞进嘴里,听见爹娘说的话,他歪着头软乎乎的撒娇,“爹,带我去~”
许棠将挑好刺的鱼肉,夹到他的小碗里,铁面无私的驳回了他的请求,“你爹是出去工作,你跟去不是捣乱吗?”
小豆丁撅着嘴看了一眼娘,又转头头扒着老爹的胳膊摇晃起来,亮晶晶的大眼睛眨呀眨,“我听话,会乖乖的~”
李宝根看着小崽子思索了下,才板着脸严肃的说:“带你去也可以,不过你不能调皮捣蛋,要是不听话,一顿揍是跑不了的,以后去哪我都不会带着你,听好了吗?”
小豆丁开心的直拍手,小脑袋疯狂地点着,连声答应:“好哒好哒,爹,我不闹人。”
“行了,乖乖坐那吃饭吧!”
许棠皱着眉,不理解的问:“出门你带他干什么?多碍事啊!”
小家伙闻言,立刻气鼓鼓的双手抱胸,看着她奶呼呼的说:“娘,我都听见了,哼~”
许棠轻拍了下桌子,无所谓的说:“听见能咋地,大人说话你个小孩牙子搭啥茬?吃你的饭得了。”
李宝根夹了一筷子八爪鱼,边吃边跟她解释:“孩子不能从小被保护的太好,像那种喜欢讨厌都直接表达的人,长大会变得很单纯、抗压能力差,不懂人情世故。
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遇到事就想躲,出错就想逃避或者放弃,而不是进步自己。
咱做爹娘的就要言传身教,让他多接触人和事来开阔眼界,最起码让他少走些弯路也是好的。”
许棠若有所思的含着筷子,反问道:“那父母也是单纯老实的人,他们自己都不懂,没法去教孩子呀。”
李宝根放下碗筷,摊手无奈的说:“那没办法,有那么一小撮人,天生就会察言观色,人情世故看的很明白,对他们来说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根本不用教。可有些人就是榆木脑袋不开窍,你知道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许棠被问住了,费尽脑汁的寻思着,“……人到死了,也没吃过一顿饱饭?”
李宝根理解她的思维方式,这年代的刚过去饥荒,唯一的愿望就是吃上饱饭。
“是当你活明白了的时候已经老了,你把从自己经历的过往中,领会的道理告诉孩子。
可偏偏有的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一大犟种,他不听也不做还嫌你烦,那他只有在不断的吃苦,长一点心眼儿,每碰一次壁能聪明一些。需要经过千刀万剐,在吃亏中吸取教训。
经历过风霜雨雪的历练很多人都蹉跎到了中年,而有那聪明伶俐的孩子,一句话听明白他就顿悟了。”
许棠认真听完,感性的说:“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和轮回,必须亲身去经历,否则世上就会少很多悲欢离合。”
李宝根不敢苟同,只是笑笑没接话,他有自己的想法,过去的世家大族,底蕴规矩是很多的,大浪淘沙后,混得风生水起、屹立不倒的,除了二代们,大部分是家境好受打压的那些人。
他改开以后是一定会做生意的,各种生意伙伴、朋友的饭局,只要是和人打交道的场合,他都会带着儿子学人际交往。
臭小子必须得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尽管他不需要讨好别人,但必须得学会保护好自己的利益,不然万贯家财都保不住。
李宝根两世为人都是生在普通家庭,本人没有什么大智慧,小聪明也只是偶尔灵光一闪,他能有这份家底,全靠开挂的空间。
笨鸟先飞,他已经预知未来的发展,那就不能让儿子输在起跑线上。
他看向脱掉袜子,抱着小脚丫闻得起劲的豪门小少爷,马上义正言辞的出声制止道:“安安,你在做什么?快过来让爹闻闻臭不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