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儿子这么说,冯春红又小心翼翼的瞧了一下他的脸色,才正了正身子,痛快的说:
“你要有时间去看看桃花呗,你结婚我去请你二舅,他那脚脖子不扭了嘛。
我寻思让你舅妈来,他说去陪桃花了,我再问,他就只说没事,原本我想过去看看,这不忙完你婚事就开始抢收,一直没腾出手来。”
李宝根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无语看着老娘说道:“这点事让你整得神秘兮兮的,还以为你要说啥呢,我也有一年多没去看过她了,明天吃完饭就过去瞧瞧。”
“那就行,省得我直惦记着。”
就算二哥不说,冯春红也琢磨出味儿来了,一个寡妇让人陪着作伴,肯定是有不三不四的人骚扰。
她老儿子这么出息,过去到村里转一圈,也让人知道桃花是有娘家兄弟撑腰的。
俩姐弟待到过晌,才一人带着一袋子大白菜离开。
李占庆站在大门口见人没影了,才火急火燎的拉着老婆子往屋里走,“快点把报纸拿出来,我让爹和大哥看看去。”
冯春红就知道老东西这松屁股,兜不住硬屎,边走边没好气的怼他,“你咋就这么能显摆,明天满屯子又该都知道了。”
李占庆回头不耐烦的说:“这又不是啥坏事,你以为谁都能上报纸呢,撒落地给我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想拿出去嘚瑟。”
“你可真是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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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两口回到家,先把大白菜放在墙根地下晒上,回屋喝了一口水,拿上东西就骑着车直奔老丈人家。
李宝根蹬着车,回头逗后边的媳妇,“你说咱俩像不像打游击的,东一下西一下。”
许棠想了想,笑着说:“确实挺像,感觉比领导还忙。”
自行车停大杂院门口,许棠跳下车,进院子就喊:“爹娘,我回来了!”
高凤英听见喊声,一边推门去迎,嘴里还唠叨着,“你都嫁人了,咋还这么咋咋呼呼的。”
“娘~”
拍掉闺女过来搂胳膊的手,高凤英笑着对推车进院的姑爷,热情的招呼道:”宝根大老远的回去,咋没在家里多待一会儿。”
“哼!”许棠跺了跺脚,一扭身气呼呼的进屋里了。
李宝根立好车梯子,边卸节礼边笑着回道:“娘,我们这不是想早点回来蹭一顿晚饭吗?”
高凤英笑眯眯的拽着人进屋,“菜都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做呢,赶紧进屋。”
屋里,许棠已经坐在八仙桌旁吃起了葡萄,见男人把东西放到桌上,忙把葡萄塞进他嘴里,“尝尝,酸甜的。”
“嗯,还挺有味儿。”李宝根吐出皮,把籽儿转移进空间。
“小松他们单位发的,厨房里还有一串,你走时拿着。”
“行,我还挺爱吃的,我爹我弟呢?”
高凤英坐到椅子上,心里直发愁,“你爹今天段上要是没啥事,下班能早些。
小松惦记着照相,吃过午饭就跑去接你大姐了,都这个点了人还没回来。”
“大姐干不完活,老陈家能放人才怪呢!”
许棠心里窝火,气得也吃不下了,沉着脸直接把手里的葡萄扔回盘子里。
见自家男人吃着葡萄没吭声,便睁着大眼睛趴在桌子上,一脸期待的问:“宝根,要不咱们过去迎迎他们?”
小丫头想去搞事的心藏都藏不住,那点心眼子都用他身上了,看着向他狂眨眼睛的人,嚯,美人计都用上了。
李宝根无所谓的笑了笑,“行吧,陪你走一趟,我也认认大姐家的门朝哪开。”
“那咱赶紧走吧。”
高凤英欲言又止,知道二姑爷有本事,但这毕竟是人家里,老陈家里三个男人呢,心里怕他吃亏,只能对着二丫头说:“你到哪别惹事,早去早回。”
许棠敷衍的挥了挥手,拉着人就跑出了屋,“行了娘,不用你操心,我们走了。”
李宝根在媳妇的指引下,七拐八拐的穿进一个大胡同,“欸宝根,就前面门口有堆沙子的大门。”
李宝根按照指引把车停在门口,许棠跳下车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一进院就气急败坏的嚎了一嗓子,“姐,你俩在这干嘛呢?”
李宝根好奇的一歪头往往院里看去,好嘛!姐弟俩正围着大盆子洗被单呢。
许松见到亲人来了眼睛一亮,扔掉手里的破被单,惊喜的站起来喊:“二姐二姐夫,你们咋来了?”
“我们俩回家过节,见你还没把人接回来,就过来看看。”
许桃把干活掉下来的头发,往耳后归拢了拢,把屁股底下的板凳递过去,尴尬的说:“小妹,我这马上就洗完了,你坐小板凳上等会儿。”
许松见二姐夫来了,腰杆子一下就硬气起来,张嘴开始告状,“二姐,你不知道老陈家多缺德,我来时就大姐一个在刷碗收拾屋,他们都回屋锁门睡大觉去了,姐非要把一盆床单洗完在走,我……我只能帮忙。”
他拿眼睛瞟了一眼二姐夫脸上的神色,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有些窝囊。
院里的几户人家,听见吵闹声都从屋里出来凑热闹,各个伸长了脖子,眼里闪烁着八卦之火。
“那老陈家二儿媳妇,一大早不洗一盆工作服了吗?咋又弄出来一盆?”
“哼,老陈家活有的是,就她一个人,想干一天都不带重样的。”
许棠听见大伙儿的窃窃私语声,气得头顶冒烟,冲到旁边一个小木棚子门前,抬脚就是一顿猛踹,大骂道:
“陈忠,你个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别在里面装死,你他娘的也算个男人,合着老陈家一起欺负我姐。”
许桃抱着元宝想上去拉小妹,被许松一把拽住胳膊,“二姐给你讨公道,你别不知道好歹乱插言,没见二姐夫都没动吗?”
李宝根打量了一下老陈家的布局,正房坐北朝南两间半,下面这个连耳房都不算,后接出来的小木棚子,就是陈忠一家在住。
不太结实的木门,经许棠这顿猛踹,门缝里抹的黄泥唰唰的往下落,精薄的木门有些摇摇欲坠。
陈忠在屋里恨得咬牙切齿,这讨人厌的小姨子进院,他就听见动静了,之所以没出去,就是不愿意跟那个李宝根打照面。
他旁敲侧击的跟许桃打听过,知道他是采购员,他连着两天下班后到钢铁厂转悠,愣是没碰到人,没想到第三次去刚想和门卫搭个话,就给他按住了。
他好说歹说也不信,直接给扣暖气管子上了,晾了他一个多小时,进来个黑脸汉子啥也没问,上来就两个大逼兜,他吓得只能实话实说才被放了出来。
这个妹夫身上肯定是有点说头,那保卫科的人审问时太奇怪了。
陈忠这几天没摸清李宝根的路数,对臭婆娘也没敢轻举妄动,不然让他出了那么大丑,高低得狠收拾她一顿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