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胎一战,唐允虽力挽狂澜,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强行触摸超脱之门,道基受损超过七成,肉身濒临崩溃,神魂重创,修为更是从仙尊初期巅峰跌落至初入仙尊的境界,摇摇欲坠。
玄玑真人等人不敢怠慢,立刻将陷入昏迷的唐允送回青云剑宗,倾尽宗门底蕴,动用无数天材地宝,为其疗伤续命。
寂灭峰顶,源初空间内。
唐允静静悬浮在混沌之气中,周身被浓郁的生机之力包裹。玄玑真人亲自布下“九转还魂大阵”,雷帝送来“紫霄雷池液”淬体,玄天子取出“玄天造化丹”稳固神魂。三大仙尊联手,耗费百年光阴,才勉强稳住他崩溃的道基。
这一日,唐允悠悠转醒。
意识回归的瞬间,剧痛与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内视己身,只见丹田内,那枚混沌归墟道果布满了裂痕,光芒黯淡,仿佛随时会碎裂。经脉萎缩,仙元枯竭,神魂之火微弱如风中残烛。
“主人,您醒了!”器灵“源”传来虚弱却欣喜的意念。为了护住唐允道基,它亦消耗巨大,灵光黯淡。
“我沉睡了多久?”唐允以神念沟通,声音沙哑。
“外界百年,源初空间内已是千年。”器灵“源”回应,“您的伤势已初步稳定,但道基之伤,非寻常药物可医,需以本源之力缓慢温养,或寻得逆天神物重塑。”
唐允默然。百年光阴,对于仙尊而言不算长,但暗影道祖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他必须尽快恢复,甚至变得更强。
他尝试运转《万川归墟真解》,道果微微震动,汲取着源初空间内的混沌之气,修复速度却慢得令人绝望。照此下去,没有万年时光,恐难恢复至巅峰。
“超脱之力的反噬,竟如此可怕。”他心中凛然。若非青玄前辈最后以残念相助,他恐怕已道消身殒。
“主人,祸福相依。”器灵“源”道,“您虽道基受损,但亲身触摸过超脱之境,对大道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且青玄前辈的残念融入,您的源初道种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唐允心中一动,仔细感应源初道种。果然,指环表面的大道符文似乎更加古朴自然,内部那点“超脱灵光”虽已熄灭,却留下了一颗微不可查的“种子”,仿佛在沉睡。更重要的是,他对“源初”二字的感悟,更加深刻。
“源初……在于创造……而非毁灭……”青玄的话语在心头回荡。
他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道途。界墟寂灭中求生,北寒域轮回中悟道,仙界征战中成长……似乎总在毁灭与寂灭中寻求突破。混沌、寂灭、轮回,皆带有强烈的“终结”意味。即便是源初道种,之前也多被用于战斗、吞噬、对抗。
“我是否……走错了方向?”唐允陷入沉思,“源初,乃万物之始,大道之源,本当蕴含无穷生机与创造。我却一味追求寂灭归墟之力,是否舍本逐末?”
“超脱在于心……”青玄的另一句话浮现。超脱,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心境的升华,是对大道本质的领悟与驾驭。
一念通,百念达。唐允眼中渐渐泛起明悟之光。
“我之道,不应仅是混沌归墟,更应是……创造与超脱!以源初为基,包容万法,演化生机,最终超脱其上!”
他不再急于修复道果,而是将心神彻底沉静下来,以“创造”与“超脱”之心,重新审视自身的道。他以神念为笔,以残存仙元为墨,开始在残破的道果上,勾勒新的道纹。不再是单纯的寂灭与归墟,而是融入了生机、演化、超脱的意境。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痛苦无比,如同在破碎的瓷器上作画。但他心志坚定,不急不躁。
时间悄然流逝。源初空间内,又过去了数千年。
这一日,唐允残破的道果忽然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鸣!表面那些新勾勒的道纹亮起柔和的光芒,与旧的寂灭道纹开始交融、共鸣!虽然裂痕依旧,但道果却多了一种“活”的韵味,仿佛枯木逢春,焕发出新的生机!
【道基修复中…新道境领悟:创造·超脱(入门)…道果稳定性提升…修复速度增加300%…】
【源初道种契合度提升…解封度:87%…新增功能:微弱生机演化(可小范围点化生灵、滋养万物)…】
有效!唐允心中喜悦。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遥遥无期,但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便有了希望。
他结束闭关,意识回归外界。
寂灭殿内,玄玑真人感应到他苏醒,立刻现身。
“允儿,你感觉如何?”玄玑真人关切道,眼中难掩忧色。唐允是仙域的支柱,他若倒下,后果不堪设想。
“劳宗主挂心,弟子已无大碍,道基正在缓慢修复。”唐允起身行礼。
“那就好,那就好!”玄玑真人大喜,“你昏迷百年,仙域局势已初步稳定。幽冥宗群龙无首,在我盟清剿下,已转入地下,难成气候。只是……”
“只是什么?”唐允问道。
玄玑真人神色凝重:“据各方情报显示,暗影道祖虽未再直接出手,但其麾下势力活动频繁,似乎在多个仙域寻找着什么。而且,有古老存在推测,暗影道祖真身降临的阻碍正在减弱,恐怕……百万年内,祂便能真正干涉此界!”
百万年!听起来漫长,但对于道祖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唐允目光一凝。时间,依旧紧迫!
“宗主,我需外出游历,寻找彻底修复道基、并更进一步机缘。”唐允沉声道。闭门造车,进度太慢。他需要主动去寻找机缘。
“你要去何处?”玄玑真人问道,“如今诸天动荡,暗流汹涌,你伤势未愈,恐有危险。”
“去‘源初之地’。”唐允缓缓道。
“源初之地?”玄玑真人一愣,“那只是传说中的秘境,是否存在尚未可知……”
“它一定存在。”唐允抬起手,指尖青铜指环散发出微光,“源初道种既出,源初之地必然有迹可循。那里,或许有我需要的答案,也是应对暗影道祖的关键。”
玄玑真人看着他那坚定的目光,知无法阻拦,叹道:“既如此,万事小心。宗门永远是你的后盾。”
“谢宗主。”
数日后,唐允告别众人,悄然离开青云剑宗。他没有驾驭遁光,而是如凡人般,一步步行走在仙域山河之间。
他不再刻意追求速度,而是以“游历”之心,观察天地万物,感悟众生百态。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草木枯荣,见生灵繁衍。他以新领悟的“创造·超脱”心境,去体悟源初的生机与演化。
他路过凡间城池,见王朝更替,百姓悲欢;他深入蛮荒秘境,观凶兽搏杀,灵药生长;他甚至化身低阶修士,混入散修队伍,体验世间冷暖。
在这个过程中,他残破的道果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修复,对“创造”的感悟越发深刻。源初道种的“微弱生机演化”能力,也让他在不经意间,点化了几株灵草,救活了几只垂死小兽,心中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喜悦。
这一日,他行至仙域极北之地,一片被永恒冻土覆盖的荒原。据古籍记载,此地乃上古时期,一位号“北冥仙尊”的大能寂灭坐化之地,留有遗迹。
唐允在冻土深处,找到了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古洞。洞内,有一具晶莹如玉的仙尊骸骨,骸骨掌心,托着一枚非金非玉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两个古朴大字——“北冥”。
而在骸骨旁的石壁上,刻着一行潦草的字迹,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
“源初之机,在于归墟。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寻鲲之迹,或见源初。”
唐允凝视着这行字,心中剧震!
北冥仙尊!鲲鹏!源初之机,在于归墟!
这莫非是……指向源初之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