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是秋向导把你的精神体修补好，然后从精神域带出来的？”
即便如最初推测的那般，柳玉看着面前不到一米七，脸比同龄人甚至还要稚嫩些许的秋念葵，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她既不是组织内部悉心培养起来的科班向导，也没有惊世骇俗的极品天赋，虽然被检测出 S 级精神力等级，却因为没有精神体被白塔判定为残缺向导。
而就是这样的残缺向导，竟然有治愈精神体的能力！
那可是被称为黑暗时代巅峰的方闻洲！
“真是骇人听闻。”柳玉递湿纸巾的动作格外的轻，生怕吓着脸色苍白如纸糊的的秋念葵，她伸手轻声询问：“要我帮你擦一下吗？”
她指指自己的脸侧，示意秋念葵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脏污。
“啊？不用不用，我可以——”
来不及匆忙地婉拒上司的好意，一只大手从秋念葵侧伸出来，接住柳玉手上的湿纸巾。娴熟地蹲下身为秋念葵充当暂时的人肉板凳，前倾身体的男人，手一揽就托着秋念葵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捞起她光在地上的脚，沉默地接过清理的工作。
活了快三十年，突然被人当幼崽对待的秋念葵：？？？
面对看猴子般好奇的目光，秋念葵尴尬地动了动，想抽回脚却因为用力过度，整个人的重量彻彻底底地都坐在了贺江亭的肩头。
秋念葵扶在贺江亭肩膀上的手骤然扣紧，差点要社死到抠破他的衣服：“别别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贺江亭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刻意压低声音后小声拒绝了她的提议：“秋向导你......现在穿成这样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即便戴着防护面罩看不清脸，也能看道一股馥郁的玫瑰色从贺江亭的脖子瞬间涌到耳垂，常年难得见阳光的皮肤顿时透出激动的红。从侧面看过去，十分像只透过光能看到耳朵血管，温驯又无害的兔子。
见到这副害羞到 cpU 差点烧干的模样，秋念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朝站在一侧和柳玉汇报情况的罪魁祸首方闻洲磨磨后槽牙，借着靠坐的姿势，努力下压套在身上的男士外套，尽可能遮住内里的一丝不挂，缩缩肩膀，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护在秋念葵另一侧的方闻洲接过柳玉手里的检测器。
“这个污染源扩散成污染区之后升级了？”男人一目十行，迅速略过资料板上的内容：“污染源扩散的时间点，刚好是我们进入这个村子的时间。巧合吗？”
柳玉环胸而立，神色严肃地摩挲下巴，并未点头或摇头。
靠在贺江亭身上的秋念葵见状，忍不住开口。
“不一定是巧合吧？”
第一次和非塔内出身的向导交谈，柳玉显得格外谨慎小心。她在一众哨兵见鬼似的震惊目光下，细声细语地歪过头问她：“秋向导有什么发现吗？”
已经习惯被领导 pua 的秋念葵，突然被这么正常到堪称温柔地特别对待，不习惯地搓搓叠在一起的手指：“正常喊我的名字就好。算不上说是什么发现，我只是有些奇怪周越是怎么进来的。”
“周越？”柳玉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确认没有和脑海中的哨兵名单中任何一个对得上后，不由疑惑地看向一侧表情有些奇怪地方闻洲：“这位周越是？”
“哈。”方闻洲短促地呼出声气音，说不上喜恶的回了句：“小向导的前男友。”
贺江亭：！！！
“真的吗？”在一旁当人肉板凳的贺江亭，求证的声音小得怜，像是自言自语。垂眸的模样跟家里猫在阳台亲眼看到主人逗野猫时一样带着肉眼可见的破碎感。
眸间流转着茶香四溢的粼光，显得高大的哨兵变得脆弱又无助。
对上这样楚楚可怜的眼神，秋念葵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是个婚内出轨的渣女。
一边钓着婚外小情人贺江亭，一面又和优质男同事方闻洲暧昧不清，甚至还当着两人的面与前男友藕断丝连。
不能再想了！
身为上班五年，早已丢了良心的牛马，秋念葵觉得自己不需要除了对退休的渴望以外其他任何情感！
男人，只会影响我退休的速度！
“对。”秋念葵恍若无闻地应下周越的身份，毫无负担地指使方闻洲将藏在床底下的人拖出来：“不过遇到了点小问题。周越好像被污染入侵了大脑，有办法处理吗？”
听到秋念葵的发问，柳玉先是奇怪地扫了眼面无表情充当保镖摆件的方闻洲，随后才温声回她：“这个很简单。用向导的精神力清理一下就可以了。普通人的脑域并不像哨兵和向导那么敏感。”
柳玉对周越身上污染的处理方案简单粗暴，看她的表情，明显是已经经历并且解决过很多次这类意外情况。
想到这，秋念葵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还在看着地上的周越出神的方闻洲。
“那就好。”
“秋向导很关心这位周先生的话，我可以安排人把他送到特定的医院，到时候会有人全程监护。”
听了柳玉的安排里没有自己什么事，秋念葵忍不住伸手指指自己：“这种事情，我来一下不就可以了？”
谁知柳玉摇了摇头，并不赞同秋念葵的想法。
“这种小事完全用不到你亲自出手。虽然海市的向导稀少，但也没有到需要动用你的地步。另外——”柳玉咳了两声，提醒周围看向导看出神的哨兵，收收快要舔到秋念葵身上的视线：“本次考核出现了些意外，我会单独给你写一份转正申请提交上去的。”
只要能转正，秋念葵这趟就不算白来。
“那这些人怎么办？”
“这些人，白塔会和当地的派出所交涉，会有专项人员负责这件案子。”柳玉看出了秋念葵对这件事的重视态度，毫无保留地概述了后续的工作安排：“包括你这次任务选定的失误，中央白塔已经回复，他们安排了负责人前来特殊处理。我们会还你一个公道。”
大概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的秋念葵恍惚地点点头，随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那这次出差，有补贴吗？”
柳玉：......
她突然理解了林思琼对于新向导的同情与怜惜。
连出差补贴都这么珍惜，秋向导之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啊！
......
有了柳玉的担保，秋念葵算是有惊无险地顺利度过了新手期考核任务，甚至还因此获得了三天的带薪休假。
“秋秋，等你休假完上班，咱们海市的另一个向导应该也能出差回来啦！到时候一起去上白主任的教培课呀！”
“okok。”秋念葵满口答应，挥别满眼羡慕不舍的林思琼，秋念葵拎着个简单的手包便离开了宿舍。
“准备好了？”
刚出门，秋念葵便碰到了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的贺江亭。男人的狼尾利落地扎在脑后，汗湿的鬓角带着高强度锻炼后的痕迹，整个人热气腾腾地大喘着气接过她手上的包，乖巧地候在身侧。
不明所以地秋念葵看了眼气都没喘匀的男人，不由问道：“找我有事？”
贺江亭：“柳姐的安排。休假三天内，我充当你的全职保镖。”
半路成为向导的秋念葵，再一次对这份职业所带来的福利产生了实感。看胸肌看直了眼的秋念葵很想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却在话即将脱口而出时，拼命勒住濒临崩溃的理智。
“不用了不用了，这三天我没什么外出计划。再加上，现在是法制社会，休个假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哪里用得上保镖。”
秋念葵大概猜得到柳玉为什么会这样安排。
一则可能是为了新手期考核时的疏忽，感到愧疚的道歉。
二则可能因为向导这份职业的特殊性，并非具体到个人。
“为什么？”贺江亭并没有秋念葵想象中的好打发，他耷拉下眼尾，长长的睫毛被从上往下的灯光投下小片阴影，摇曳的暗色打湿了明媚澄澈的琥珀色瞳孔。他又问：“你是在等方闻洲吗？方队长因为工作失职被关禁闭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至少三天内都不会被放出来。”
秋念葵对上贺江亭执拗的双眼，好笑地发出声短促的气音：“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等他？就不能因为是我自己不需要保镖吗？”
贺江亭：......
他没再接话，哨兵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此刻的向导情绪似乎有点不满，稍有不慎就会惹得向导厌恶。
从未和向导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的贺江亭，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回忆起协调课上的内容，动作生疏地拉起秋念葵的手腕，弯下腰将她的手贴上自己的侧脸，趁着这个姿势，别过头用唇蹭蹭秋念葵的掌心，小声道：“......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啊......”
猝不及防被撩一脸的秋念葵：！！！
她连忙抽回手，别扭地后退一步，退回宿舍门内不解地看着更加迷茫的贺江亭。
“你刚刚在干什么？！”为什么亲她的手掌？
贺江亭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愣在原地，直到感受到掌心的温度陡然抽离后，才缓缓回过神来：“我在道歉。”
“为什么？”秋念葵不解：“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道歉？”
贺江亭皱起眉，努力用秋念葵能够听得懂的词汇解释：“因为......我让你生气了？”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在感知到秋念葵不悦情绪后，身体下意识就做出了反应。
仿佛讨好秋念葵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似的。
秋念葵：......
好无语啊。
这是什么霸权主义的强取豪夺啊？到底是怎样的教育把一个好好的人教成了舔狗的？
对上贺江亭过于清澈的目光，秋念葵似乎明白为什么在傍海村时的方闻洲会有这么强烈的反社会倾向了，合着问题出在了根上。
白塔里的人，把哨兵调教成了下意识都要服侍向导的狗。
向导开心，哨兵开心。
向导难过，哨兵献身。
简单来说，一个活生生的哨兵完全被洗脑成了向导的附庸，一条不需要有自我思想的忠犬，傀儡，甚至是玩具。
“哈？真是见鬼。”秋念葵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发现自己彻彻底底进了一个疯子窝，她不得不对白塔的教育竖起嘲讽的大拇指。
“行，既然你也有了假期，这几天就跟着我去玩吧。就当是上次你下厨请我吃饭的回礼了。”
对于职场上的人情来往，秋念葵还是可以轻松处理的。她将贺江亭的保镖任务彻底当作一次休假福利，并一而再地给他强调，不必过多关注她的动态，完全可以自己玩自己的。
面对秋念葵的叮嘱，即使贺江亭不明所以，也知道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他乖巧地点点头，放出了在精神域嚎叫半天的假猫：“要抱吗？”
“要！”
看着贺江亭手上的假猫比上次见到时毛发长了许多，琥珀色的猫瞳更是剔透晶莹，整只猫状态比第一次见到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贺队长，你有驾照吗？”
贺江亭点头：“有。我的车子也在地下停车场，需要吗？”
工作五年还没买车的秋念葵，嫉妒到撸掉了假猫一尾巴猫毛，充斥着柠檬味地朝他讨好一笑：“帮我接个人。今晚请你吃大餐。”
就在接到放假通知的前一小时，秋念葵收到了来自远在京城哥哥的微信。
【椰子（徐牧野）：报告秋秋老大！我还有一个半小时到车站！有什么想喝的，给你带（墨镜）（墨镜）（墨镜）】
【小葵花：一杯 9.9 的生椰拿铁，热，不额外加糖。一杯草莓牛奶，热，全糖。】
不知道为什么，秋念葵下意识觉得贺江亭会是重度爱糖患者。
关掉手机屏幕前，和哥哥的聊天界面跳出了新的消息。
【椰子（徐牧野）：收到！今天是有朋友一起来接我吗？】
【椰子（徐牧野）：男的女的？（小猫卖萌。jpe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