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站在赌场二楼的栏杆边,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她俯视着下方轮盘赌桌上疯狂的人群,那些被红与黑两种颜色分割的欲望面孔。她的左手腕上戴着一枚红宝石手链,在赌场的水晶灯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林小姐,您要的筹码。侍者恭敬地递上一个黑色丝绒托盘,上面整齐码放着二十枚红色筹码,每枚价值十万。
她轻轻点头,没有看侍者一眼。今晚是她在澳门葡京赌场的最后一场赌局,也是她与周家恩怨的了结。三年前,周家老爷子用一副做了记号的扑克牌,让她父亲在赌桌上输掉了整个家族企业,最终跳海自尽。
红色还是黑色?轮盘赌的荷官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眼睛却不时瞟向林晚。她太显眼了,一袭黑色旗袍,领口别着一朵红玫瑰,像是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女赌徒。
林晚缓步走下楼梯,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她停在7号赌桌前,这是父亲当年输掉最后一局的位置。桌边已经围满了人,但她一出现,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全部押红色。她将托盘里的筹码推到红区,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布置下午茶。
轮盘开始转动,象牙球在数字间跳跃。林晚没有看轮盘,而是盯着对面VIp包厢的玻璃。她知道周家少爷周慕白就在那里,透过单向玻璃观察着赌场的一切。
17,红色。荷官宣布结果时声音有些颤抖。这一局,林晚赢了三百六十万。
包厢的门开了,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周慕白比林晚想象中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眼神锐利如鹰。
林小姐好手气。他在她对面坐下,示意荷官换一副新牌,不如我们玩点更有趣的?
林晚微笑,从手包里取出一副扑克牌,轻轻放在桌上:周少爷敢不敢用我的牌?
赌场突然安静下来。用客人自带的牌是违反规矩的,但没人敢阻止周慕白。他盯着那副背面印着红黑相间花纹的扑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有何不可?
荷官额头渗出冷汗,但还是接过牌开始洗牌。林晚注意到周慕白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和她手链上的宝石如出一辙。
二十一点,一局定胜负。周慕白推出一摞黑色筹码,五百万。
林晚将刚赢的所有筹码推向前:
第一张牌发到林晚手中,是黑桃A。她轻轻抚摸牌面,感受着上面几乎不可察觉的凹凸。这是她特制的牌,每张都有独特的触感记号,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分辨。
周慕白拿到一张红心K,他盯着林晚的眼睛:听说令尊生前最喜欢红色。
但他死在黑色的海里。林晚平静地回答,接过第二张牌——红桃10。她现在的点数是21点,黑杰克。
周慕白亮出他的第二张牌,方块9,共19点。按照规则,林晚已经赢了。但就在荷官要宣布结果时,周慕白突然说:再加注一千万,赌你的手链。
赌场里响起一片吸气声。林晚的手链价值不过百万,这个赌注明显是羞辱。
可以。林晚解开手链放在筹码堆上,但我还要加注——赌你的戒指。
周慕白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有意思。他摘下戒指,不过我要切牌。
他接过荷官手中的牌,熟练地分成三叠重新组合。林晚知道他在破坏牌的记号顺序,但她并不慌张。这副牌的秘密不在于顺序,而在于每张牌本身的触感。
继续。周慕白说。
荷官发给他第三张牌——梅花2,总点数21。现在两人平手。
再加一张。周慕白命令道。
第四张牌是黑桃q。周慕白爆牌了,点数超过21。按照规则,林晚无需再要牌就已经获胜。
你出千!周慕白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香槟。
林晚慢慢收起筹码和赌注:周少爷,三年前你父亲用一副做了记号的牌赢走我父亲的一切。今晚,我只是用同样的方式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站起身,将周慕白的红宝石戒指戴在自己右手无名指上:这副牌确实有记号,但不是你看得懂的那种。
赌场的保安已经围了上来,但林晚亮出一份文件:这是周老爷子当年签下的债务转让协议,现在周家欠我的已经还清了。
周慕白脸色铁青地看着文件上父亲的签名,突然笑了: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我父亲给你的那副牌,红心A里藏着的东西,你找到了吗?
林晚瞳孔微缩。父亲死后,她确实在遗物中找到了那副牌,但从未发现什么隐藏物品。
看来你不知道。周慕白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那是我父亲留给你父亲的最后机会,可惜他没找到。
离开赌场时,澳门下起了小雨。林晚站在海边,从包里取出那副旧扑克。她抽出红心A,仔细检查着。牌面看似普通,但在灯光下,她注意到红心图案的阴影处有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小字:保险箱密码:红与黑。
第二天,银行保险库里,林晚输入密码REd。箱门打开,里面是一份股权转让书和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父亲和周老爷子站在赌场前,肩并肩笑着,背后是刚刚建成的葡京赌场。
股权书上显示,两家原本是合作伙伴,共同拥有赌场30%的股份。而父亲当年输掉的,只是他自己那份15%。
林晚站在银行门口,雨已经停了。她看着手中的红宝石戒指和手链,突然明白了父亲最后一跃的意义——不是为失去一切,而是为背叛。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去机场。
车子驶过葡京赌场时,林晚没有回头。红与黑的轮盘永远在转动,但有些人已经决定不再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