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消极社交,但因为章赫的面子,她又没有下狠心直接一走了之。
她开始蹂躏面前的甜点。
黄婷看出来了,她悄悄问:“姐,我给你去点个冰淇淋?”
云朵啊了声,点头。
也好。
黄婷才刚走开,云朵的电话震了震。
百无聊赖的云朵像抓住了个救命稻草,赶紧点开,却看见韩煜远的消息:【说好了是遗】
遗孀?
云朵离开医院后,他隔几个小时会给云朵拨一通电话,电话只响一声就挂掉。
像是个半夜潜入室内盗窃的胆小毛贼,推开门缝探头探脑一秒后立即关上门。
等上几个小时候,再次继续探头探脑。
实在太烦了,云朵都想把他重新踢黑名单去了。
行事实在鬼祟,好像他要约她去偷情一样。
他就不能大大方方?
长期无视后,韩煜远的一声响电话终于停止。
结果现在,云朵收到了这条半截短信。
很奇怪,云朵莫名的有种不好的直觉。
就在这个时候,黄婷加完单回来,对云朵道:“加了个华夫饼香草冰淇淋。”
云朵点点头,开始给韩煜远打电话。
很罕见的,韩煜远不止没有第一时间接听,他甚至完全不接。
一通又一通,华夫饼香草冰淇淋上桌,云朵也没有等到韩煜远接电话。
云朵蹙眉,转头开始给安茗打。
韩煜远身边人里,云朵唯一知道的只有安茗的号码。
只一响,安茗就接听了云朵的电话,云朵问:“你现在在医院吗?”
安茗凝滞了一秒,开口:“不在,怎……”
她听出了云朵语气里的急切。
但她的询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云朵就道:“今天晚上谁在?把他的电话给我。”
安茗疑惑地,把周白的电话给了云朵。
云朵连着打了两通,电话终于接通。
听筒那头,有点嘈杂,听不清楚怎么了,但医院的吵,一般都伴随着一种不祥。
云朵自报姓名后,问周白:“他怎么了?”
周白沉默良久,说:“云小姐,你还是亲自过来一趟吧。”
电话挂断,云朵说不清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情绪。但她心口闷闷的,脑子里乱乱的,很有些六神无主。
云朵茫然地拎起包,将那盘冰淇淋推给黄婷后,起身就往外走。
正与大老板相谈甚欢的章赫看她大张旗鼓的跑,圆睁着双眼,一脸“都装这么久了你居然不装到底”的不可思议。
云朵心神不定地敷衍朝他和大老板摆摆手,完全没在乎他们的表情,出门就坐上了打好的车。
一路直冲私人医院,一路直冲上楼。
上一世,云朵经历的唯一生死,是自己。
她在身死前,原谅了纠缠她多年的季泽,以为这就是“身死债消”的意义。
但现在,她面对韩煜远的死去,她好像重新再一次理解了“身死债消”。
他的讨厌、恶劣、满嘴谎言,突然全部翻面成了他用力想要博得云朵所有关注的,其实并不怎么恼人的絮絮叨叨。
他们之间的开始是个错误,可他真切的好好对待过她,疼爱过她,如今云朵依然能清晰的想起那些与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以及最终,他的谎言被撕裂时,出现过的所有惶恐害怕和求饶……
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又觉得他这个人似乎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云朵的眼眶有点热,冲到韩煜远的病房门口时,看见了垂头耷眼的周白和钱青。
云朵问:“还在里面吗?”
周白点头,声音很低很低且越来越低的道:“在…等你。”
云朵的眼眶莫名湿润。
在等她的意思是,他的遗言是希望她见到他最后一面吗?
云朵听见了自己心口砰砰直跳的声音。
云朵推开门冲进去……
嗯?
韩煜远的尸体,在哪里?
病床上什么也没有。
啪!
病房门在她身后重重合上,云朵刚准备随着直觉转头,就被一双手至后紧紧搂抱住了腰肢。
她被迫靠进了一个并不滚烫的怀抱,韩煜远兴高采烈地说:“Surprise!”
云朵:……
云朵麻着一张脸,毫无挣扎的在他的至后搂抱中缓缓回头,最终对上了那双总透着些飞扬不羁神色的眉眼。
云朵渐渐咬起了后槽牙。
她的满心怒火从心头烧到眼瞳里,最后彷如凝聚成实质的让云朵整个人蒙上了层杀气。
周白和钱青在病房外,透过隔音的病房门听见了房内云朵的尖叫,“韩煜远!!我杀了你算了!!!”
周白抓抓头,满脸忐忑又苦恼:“我不算帮凶吧,我没说谎呢。”
他就只是说,让云小姐来一下。
钱青呵呵笑:“没说谎是一回事,是不是帮凶又是另外一回事。”
钱青说完半晌,又有点不爽:“你跟安茗很熟吗?怎么给的不是我的电话?”
周白无语:“你早说你想要这种机会啊,我肯定让给你。”
钱青见他一脸没心没肺,撇撇嘴。
云朵气死了,对着韩煜远又踢又打又捶又挠又抓,上蹿下跳揍他好一会儿后,绷在心头半天的情绪终于如洪水决堤,化成汩汩眼泪。
云朵开始边哭边凶巴巴的扇韩煜远巴掌,边扇边骂他:“你真的去死算了!到底什么坏种啊!!”
这么吓她!!
韩煜远本来被她揍着一直嘴贱贱的,一个劲儿喊着疼死了疼死了,这会儿见云朵豆大的眼里哗啦啦地掉,韩煜远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碎裂不见。
他不佯装躲开了,站在那里,直面云朵的挠打,然后将她搂进怀里。
韩煜远真挚无比道:“我错了,错了,再也不吓你了。”
但他知道,云朵要是以后有一天,又开始不管他的死活,他肯定还会再犯。
那不然,他怎么办。
他不死掉,云朵都不会接他电话,也不会理他,更不会过来。
云朵很生气的开始撅他的腰,一边还在抽抽搭搭:“你想把锅扣我头上!”
韩煜远捧着她的脸,亲吻舔舐她脸颊上的眼泪,虔诚且痴迷,语气柔软得一塌糊涂:“没有,没想。”
他只是想要,云朵稍微可以理一理他。
不要一直不理睬。
稍微回个嗯也好。
要不然,实在很忙,就回个逗号或者句号。
就像随手丢出一只皮球,哄一哄寂寞难耐的小狗。
云朵突然被他的措辞逗笑,差点笑出个鼻涕泡:“你是狗啊?”
韩煜远捏捏她的下巴,唇角弯弯:“对啊,我是啊。”
云朵的眼睫上还挂着眼泪,恶趣味却已经升起来。她说:“那你叫一声。”
“汪。”
韩煜远用舌尖舔舔她脸颊上的泪痕,眼神缱绻又温柔。他抚抚云朵的脸颊后,再次道:“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