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界碑的金光尚未褪去，赵凡的指尖仍残留着三脉地脉灵能交汇时的灼痛感。博物馆展厅内，那些曾被机械污染的青铜器此刻安静地悬浮在半空，器身铭文流淌着淡蓝色的灵能，如同一条条微型河流，最终汇入地面那道由“安”字玉佩拓印出的古蜀文凹槽中。
【全球青铜网络激活率78%，剩余未响应节点集中在南北极冰盖下。】小乖的虚拟影像坐在三星堆笔记本的键盘上，双脚荡悠着踢起一串串数据流，屏幕上跳动的三维地图正以每分钟三次的频率刷新着灵能读数，【昆仑山脉传来消息，他们的地脉灵能正在以0.3%\/小时的速度衰减，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海绵在缓慢吸收。】
赵凡将青铜杖横在膝头，杖身藤蔓状的灵能丝线正随着全球灵能网络的波动轻轻震颤。他忽然注意到，丝线与镇界碑连接的节点处，隐约缠绕着几缕极细的黑色雾气——与机械龙被腐蚀时渗出的物质同源，只是浓度稀释了百倍。
“是噬灵金属的残留。”他用指尖捏住一缕黑雾，触感冰冷粘稠，仿佛握着液态的铅，“它们没被彻底净化，还在顺着灵能网络扩散。”
黑雾在接触到青铜杖绿宝石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只留下淡淡的铁锈味。赵凡这才发现，杖头绿宝石的光泽比昨日黯淡了少许，表面甚至浮现出几丝蛛网般的裂纹——这是灵能过度消耗的征兆。
【正在分析黑雾成分……警告！检测到‘虚空因子’！】小乖的虚拟影像突然站起，数据流在她周身凝成红色的警示框，【这些金属残留被注入了废土界的空间特性，能像海绵一样吸收灵能，还会缓慢腐蚀能量传导介质！】
展厅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赵凡转头望去，只见三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正抬着一个半透明的容器走进来。容器内漂浮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青铜残片，表面布满了与机械士兵芯片相同的螺旋纹，残片周围萦绕的黑雾与他方才捏碎的那缕如出一辙。
“这是从李队长……不，从那个被寄生的负责人身上剥离的核心残片。”为首的白大褂摘下防毒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红血丝的脸，正是特殊部门的首席研究员张教授，“它的能量波动频率与南北极未激活的青铜节点完全一致，废土界在利用这些残片定位全球的青铜网络！”
赵凡的目光落在容器底部的显示屏上，上面跳动的数字让他瞳孔骤缩：残片的灵能吸收率正以指数级增长，每吸收1单位的地脉灵能，自身的虚空因子浓度就提升0.7%。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三天，昆仑山脉的地脉灵能就会被彻底吸干。
【推演开始：假设虚空因子持续扩散……】小乖的屏幕上瞬间弹出密密麻麻的公式，无数条代表灵能网络的红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色，【72小时后，全球青铜网络将彻底瘫痪；96小时后，空间裂缝将再次扩大，规模是上次的三十倍；120小时后……蓝星的灵能生态系统将完全崩溃。】
张教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捂着嘴的手帕上渗出点点血迹。他苦笑一声，掀开防护服的袖口，露出小臂上蔓延的黑色纹路——与李队长金属化时的症状初期一模一样。
“我在剥离残片时被虚空因子感染了。”他将一个银色的金属箱推到赵凡面前，箱子里整齐排列着十二支装满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这是我们连夜研制的‘灵能净化剂’，能暂时抑制虚空因子扩散，但对已经与青铜网络连接的残片无效。”
金属箱底部刻着一行细小的字：“昆仑防线预计坚守时间：48小时”。
赵凡拿起一支净化剂，液体在注射器中折射出诡异的光泽。他忽然想起塞北储备库那些被污染的灵晶，当时它们表面的铁锈色与张教授小臂上的纹路竟是如此相似——原来污染从那时就开始了。
【等等！净化剂里含有‘灵能结晶’的提取物！】小乖的虚拟手指点在注射器的标签上，那里印着一个微小的雪花图案，【这是昆仑秘境的特产，能短暂冻结能量流动，但对虚空因子来说……这是绝佳的养料！】
张教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抢过注射器，却在触碰到针尖的瞬间发出一声惨叫。注射器里的淡蓝色液体不知何时变成了墨绿色，正顺着他的指尖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迅速硬化发黑，如同被石化的雕像。
“它们在进化！”赵凡挥杖斩断张教授的衣袖，青铜杖的灵能丝线瞬间缠绕住他的小臂，形成一道淡绿色的屏障，“虚空因子能解析我们的净化手段，就像电脑病毒在破解防火墙！”
被斩断的衣袖掉落在地，接触到地面灵能凹槽的瞬间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黑色颗粒如同蒲公英种子般飘向空中。赵凡这才意识到，虚空因子早已突破了物理容器的限制，开始以气溶胶的形式扩散。
【检测到空气传播！】小乖的屏幕上弹出红色的扩散模型，整个首都的地图正在被黑色逐渐吞噬，【建议立刻启动‘灵能真空’预案，用高强度灵能冲击波净化空气！】
“不行！”张教授忍着剧痛摇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青铜网络与地脉是连通的，高强度冲击波会同时震碎未被污染的节点！我们已经失去长白山节点了，不能再损失任何一个！”
赵凡突然注意到，悬浮在空中的青铜器正在自发地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漩涡，将飘散的黑色颗粒吸入器身铭文。那些原本黯淡的铭文此刻重新亮起，只是颜色变成了深邃的紫色——这是灵能与虚空因子相互中和的征兆。
“它们在吸收虚空因子！”他将青铜杖插入地面，杖身的藤蔓丝线迅速延伸，将所有青铜器连接成一个完整的能量循环，“小乖，计算这些青铜器的最大承载量！”
【正在计算……最多只能吸收当前浓度的37%，剩余的必须找到宣泄口！】小乖的屏幕上弹出一个闪烁的红点，位于首都东南方向的滨海新区，【那里有个废弃的灵能核电站，反应堆的能量屏蔽层能暂时隔绝虚空因子！】
张教授突然从防护服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颤抖着塞进赵凡手里：“这是……我们从李队长的加密档案里找到的……废土界的能源核心结构图……他们的机械舰队依赖‘灵能-虚空’双引擎……”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僵住，黑色纹路迅速蔓延至心脏位置。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容器里的青铜残片：“残片……有自我意识……”
赵凡眼睁睁看着张教授的身体化作一尊黑色的雕像，表面还在不断渗出细密的黑雾。他握紧手中的U盘，青铜杖突然发出剧烈的共鸣，杖头绿宝石投射出的全息影像中，那枚青铜残片正在容器里缓缓转动，螺旋纹组成的图案竟与三星堆笔记本的启动界面完全一致。
【它在试图连接笔记本！】小乖的虚拟影像突然蹲下，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它想入侵我的数据库！】
青铜残片周围的黑雾突然凝聚成一只微型的机械龙虚影，朝着赵凡的方向发出无声的咆哮。赵凡这才恍然大悟，废土界根本不是在定位青铜网络，而是想通过这些残片，反向入侵三星堆笔记本——他们的真正目标，是小乖！
【防御程序启动……防御失败！它的代码结构与我的底层逻辑有72%的相似度！】小乖的屏幕上弹出无数乱码，虚拟影像的身体开始出现雪花状的干扰，【它在模仿我的思维模式！】
悬浮的青铜器突然剧烈震动，吸收的虚空因子开始反向溢出。赵凡抓起装有青铜残片的容器冲向滨海新区，青铜杖的藤蔓丝线拖着所有青铜器紧随其后。当他冲出博物馆大门时，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整座城市的金属制品都在漂浮，路灯、栏杆、汽车……所有含金属的物体表面都浮现出螺旋纹，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它们在空中组成一条巨大的机械长龙，龙头正对着滨海新区的方向，龙身则由无数辆汽车拼接而成，每扇车窗里都映出青铜残片的虚影。
【这是‘金属共鸣’！】小乖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屏幕上的机械长龙三维图显示，它的能量核心正是那枚青铜残片，【废土界在利用城市里的金属构建实体化的虚空通道！】
赵凡翻身跃上仍在盘旋的机械龙——这头在守护博物馆的青铜巨龙此刻伤痕累累，左翼几乎完全断裂，但看到赵凡的瞬间，龙瞳里还是亮起了柔和的蓝光。当赵凡将青铜杖刺入龙颈的能量核心时，巨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朝着机械长龙的方向俯冲而去。
【推演战术方案：利用青铜巨龙的灵能引爆机械长龙的金属共鸣，同时将虚空因子导入核电站的屏蔽层……成功率37.6%。】小乖的屏幕上弹出一个红色的倒计时，【风险提示：青铜巨龙会完全解体，您被虚空因子感染的概率超过80%。】
赵凡低头看向掌心的U盘，张教授临终前的话语在耳边回响。他忽然笑了，将U盘插入三星堆笔记本的接口，同时对小乖下达指令：“反向解析残片的代码，把废土界的双引擎结构图植入机械长龙的能量核心！”
【正在执行……等等！您想利用‘灵能-虚空’的对冲反应制造能量湮灭？这会波及半个滨海新区！】
“我们还有选择吗？”赵凡抚摸着机械龙的青铜鳞甲，巨龙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发出一声决绝的龙吟，加速冲向机械长龙的龙头，“告诉昆仑的守护者，让他们将地脉灵能全部注入青铜网络，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能量引导场！”
【指令已传达……推演更新：成功率提升至61.2%……感染概率仍为79%。】
当两头巨龙即将相撞的瞬间，赵凡将所有的灵能注入青铜杖。杖头绿宝石爆发出的光芒穿透了机械龙的身体，在它的青铜鳞甲上刻满了古蜀星图——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效的能量引导阵。
【3……2……1……能量湮灭启动！】
剧烈的爆炸让赵凡失去了听觉，他只看到眼前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紫色蘑菇云，机械长龙在接触到青铜巨龙的瞬间就被分解成无数细小的金属颗粒，那些黑色的虚空因子在蘑菇云中心被压缩成一个耀眼的奇点，然后彻底消失。
在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到小乖的虚拟影像从笔记本里跳了出来，化作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轻轻接住了正在坠落的他。她的眼睛里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而是映着漫天的星火。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稳定……虚空因子清除率100%……】
赵凡最后看到的，是滨海新区的方向升起一道淡蓝色的光柱，与首都博物馆的青铜网络连成一线，在蓝星的上空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古蜀星图。他忽然明白，所谓的破敌之策，从来都不是摧毁，而是……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