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刚把古蜀灵印的最后一道纹路拓印在灵能学院的入学登记表上，指尖的青铜色灵光还未散尽，小乖的虚拟影像就突然在他面前炸开一片猩红的数据流。那些原本规整的绿色代码像是被泼了墨的宣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开不祥的色泽，吓得旁边登记处的老师都攥紧了手里的公章。
“警告！警告！检测到三级劫难预警！”小乖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全息投影里的数据流疯狂滚动，甚至溅出细碎的光粒，“主人，未来七十二小时内，灵能学院的‘异类班’会发生灵能暴走事件，波及范围覆盖整个东校区，至少有十七名学员会因此灵根受损——其中包括您刚刚认识的那个狐族转学生胡璃，她的九尾会被暴走的雷系灵能劈断三根！”
赵凡握着登记表的手猛地收紧，纸页边缘瞬间被灵能灼出焦痕。他想起半小时前在走廊里遇到的那个梳着双马尾的狐族少女，她手里还拿着袋没开封的小鱼干，眼睛弯得像月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遭劫的样子。
“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赵凡压低声音，古蜀灵印在腕间微微发烫，这是残魂示警的征兆。他瞥了眼不远处正在给新生发校服的教导主任，对方腰间挂着的镇魂铃正轻轻摇晃，却没发出半点声音——这说明对方的灵能已经被某种力量屏蔽了。
小乖的影像突然闪烁了两下，像是信号中断：“数据被干扰了……有股熟悉的虚无能量在篡改推演结果……等等！是废弃轮回主宰的残留气息！他虽然被封印，但神念还能渗透进学院的灵能网络！”
全息投影里突然弹出一段模糊的画面：异类班的教室天花板上裂开道缝隙，暗紫色的雾气正从缝里往外渗，雾里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闪电在游走。画面角落，胡璃的狐尾正缠着桌腿，其中三根的毛色已经变得焦黑，她本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角还挂着半块没咽下去的桂花糕。
“那雾气是什么？”赵凡追问，指尖在登记表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古蜀灵印的纹路随着他的动作亮起，在桌面投下复杂的阵图——这是古蜀先民用来预警灾劫的“破厄阵”，此刻阵图的西北角正泛着黑气。
小乖的数据流突然稳定下来，投影画面切换成学院的建筑结构图：“是‘废弃的雷灵池’！学院在建校时把旧校区的雷灵池填了，就在异类班教室的正下方！那里面积压了近百年的雷系灵能，现在被废弃主宰的神念一搅，已经开始结晶化，一旦爆发就会像地雷一样炸开！”
赵凡顺着阵图的黑气看向西北角的教学楼外墙，那里果然有块瓷砖的颜色比别处深些，像是常年受潮。他突然想起入学时路过那里，听到墙后传来“滋滋”的轻响，当时只当是电线老化，现在想来……
“有办法阻止吗？”赵凡的指尖在破厄阵的阵眼处点了一下，桌面的光斑突然凝聚成一个微型的青铜鼎——这是古蜀用来镇压灵能暴走的“镇灵鼎”的虚影。
小乖的影像突然变得严肃，虚拟的机械臂指向投影里的雷灵池位置：“可以用‘反向导灵法’！把雷灵池里的能量引到学院的‘灵能转化器’里，但需要有人在暴走前五分钟启动转化器的紧急按钮，这个按钮在地下三层的设备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启动按钮需要两个人同时按住才能生效，一个人按左边的灵力锁，一个人按右边的机械锁。地下三层的门禁系统今天刚好升级，除了持教师证的人，其他人进去会触发警报，被自动弹飞……”小乖的数据流又开始紊乱，“除非……用您的古蜀灵印临时授权，灵印的波动能骗过门禁系统的识别器！”
赵凡迅速站起身，登记表被他折成个小方块塞进兜里。古蜀灵印在腕间灼热起来，像是在催促他行动。他看向教学楼下的公告栏，那里贴着学院的紧急联系人名单，异类班的班主任一栏写着“杨戬”两个字，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天眼图标。
“杨戬老师现在在哪？”
小乖立刻调出监控画面：“在校长办公室！他正在和玄真子院长争论‘异类班是否该取消实践课’，玄真子院长觉得太危险，杨戬老师说‘温室里养不出能打的学生’……”
赵凡没等听完就往校长办公室跑，走廊里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却在他身后又迅速熄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赶。路过楼梯口时，他瞥见窗台上放着盆快枯萎的含羞草，叶片突然猛地合拢——这是古蜀残魂在示警，距离劫难爆发还有不到两小时。
校长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杨戬老师的声音：“上次那个狼人学生就是在实践课上突破的，灵能等级直接从c级跳到A级，玄真子你别老拿安全说事儿……”
“安全不是小事！”玄真子的声音带着愠怒，“上次雷灵池泄露的事还没查清楚，你就敢带学生去那边上实践课？”
赵凡推开门时，正看到杨戬老师转过身，他额间的天眼微微发亮，手里还攥着根三尖两刃刀形状的钢笔：“是你？那个带着古蜀灵印的新生？有事？”
赵凡没绕弯子，直接把小乖推演的画面投射到办公室的白墙上：“杨戬老师，异类班的雷灵池会在两小时后暴走，需要两个人去地下三层启动转化器，您能帮忙吗？”
杨戬挑眉，额间的天眼眨了一下，墙上的画面突然被放大，胡璃焦黑的狐尾看得更清晰了。他啧了一声，把钢笔别回衬衫口袋：“行啊，不过……”他突然看向玄真子，“院长，这下实践课的场地有着落了——就去地下三层，顺便让学生们看看什么叫‘实战应变’。”
玄真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却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两把银色的钥匙：“拿着！这是设备间的备用钥匙，别真让学生出事，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赵凡接过钥匙时，小乖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主人！不好了！废弃主宰的神念又在干扰推演，劫难时间提前了！现在只剩一小时十五分钟！”
杨戬已经迈开长腿往楼梯间走，额间的天眼亮得像颗小太阳：“还愣着干什么？再不去，你那狐族小同桌就要变成秃尾巴狐狸了。”
赵凡跟上去时，听到玄真子在身后喊：“把我的‘定灵珠’带上！在我办公桌上的紫檀盒子里！”
地下三层的走廊比想象中更暗，墙壁上布满青苔，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鞋底踩碎冰晶似的脆响。小乖的投影在赵凡掌心亮起，像个迷你手电筒：“左边第三个门就是设备间！门锁是老式的铜锁，需要用钥匙拧三圈半才能打开，别多拧也别少拧，不然会触发雷灵陷阱！”
杨戬突然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额间的天眼紧闭：“等等，这里的灵能不对劲。”他伸手在门上敲了敲，发出“咚咚”的闷响，“里面有人。”
赵凡握住腕间的古蜀灵印，灵印的纹路突然变得清晰，在门上投射出古蜀文字——这是“听声辨位”的秘术，能通过震动判断门后的情况。他闭了闭眼，听到门后传来微弱的呼吸声，还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是个学生，好像在写东西。”
杨戬直接用三尖两刃刀形状的钢笔在锁孔里转了三圈半，铁门“嘎吱”一声开了道缝，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门后果然坐着个穿校服的男生，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听到动静猛地抬头，露出张带着黑眼圈的脸——是异类班的班长，那个据说能和影子对话的影族少年。
“你怎么在这？”杨戬皱眉，“这里是禁区。”
男生挠了挠头，指了指桌子底下：“我……我来拿落在这的笔记本，里面记着雷灵池的观测数据，上周实践课我发现池里的能量结晶有点不对劲，正想整理好交给老师……”
赵凡的目光落在男生摊开的笔记本上，其中一页画着雷灵池的剖面图，在池底的位置标着个小小的骷髅头，旁边写着行小字：“黑色结晶，触碰后会引发小型雷暴。”
小乖的声音突然拔高：“主人！就是这个！废弃主宰的神念附在黑色结晶上了！学生的笔记本吸收了他的神念，所以我的推演才会被干扰！”
男生显然没听懂，只是把笔记本往怀里抱了抱：“这很危险吗？我觉得那些结晶还挺漂亮的，像黑色的钻石……”
“漂亮？”杨戬一把将男生拽到身后，同时按下设备间的紧急按钮，“再晚三分钟，你就该变成焦炭版的‘漂亮’了。”
赵凡迅速按住左边的灵力锁，古蜀灵印的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注入锁孔，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与此同时，杨戬按住了右边的机械锁，三尖两刃刀钢笔的笔尖弹出细小的齿轮，正好嵌进锁芯的凹槽里。
“启动倒计时：10，9，8……”小乖的声音在计数，地下三层开始轻微震动，墙壁上的青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灰黑色。
男生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几块黑色的结晶：“对了！我采集了样本，这个……”
“别拿出来！”赵凡和杨戬同时喊道，但已经晚了，男生的指尖刚碰到瓶盖，结晶就突然炸开，无数道细小的闪电在设备间里乱窜，击中了转化器的显示屏，屏幕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从“100%”骤降到“30%”。
“能量泄露了！”小乖的影像开始闪烁，“需要有人去雷灵池那边手动引导！不然转化器吸收不了这么多能量！”
杨戬额间的天眼猛地睁开，射出道金光击中乱窜的闪电：“我去！赵凡你在这盯着转化器，一旦能量恢复到80%就立刻按下锁定键！”
“可是您一个人……”
“放心，我好歹是‘二郎显圣’，收拾这点小场面还不至于翻车。”杨戬已经冲出设备间，临走前甩了句，“看好那个影族小子，别让他再乱摸东西！”
赵凡重新按住灵力锁，感觉掌心的灵能正被疯狂抽走，转化器的显示屏在“30%”和“40%”之间来回跳动。影族男生吓得缩在角落，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空玻璃瓶：“对不起……我是不是闯祸了？”
小乖的影像突然稳定下来，投影出雷灵池的画面：杨戬正站在池边，三尖两刃刀插在池中央，刀身上的天眼纹路正发出红光，将暴走的雷灵能量一点点往转化器的方向引。但池底的黑色结晶还在不断炸开，每炸一次，就有股暗紫色的雾气飘出来——那是废弃主宰的神念。
“主人！结晶里的神念在抵抗引导！”小乖的数据流上出现一行鲜红的警告，“杨戬老师快撑不住了，他的灵力在快速消耗！”
赵凡看向影族男生手里的空玻璃瓶，突然想起古蜀残魂的提示：“你那瓶子是用什么做的？”
男生愣了愣：“是……是玄真子院长给的，说是用‘息壤’混合玻璃做的，能装任何灵能物品。”
“息壤？”赵凡眼睛一亮，古蜀典籍里记载过，息壤能吸附一切能量体，“快！把瓶子扔到转化器的进料口！”
男生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玻璃瓶刚掉进进料口，转化器的显示屏就“嗡”地一声涨到了60%，紧接着是70%、80%……
“锁定！”小乖喊道。
赵凡猛地按下锁定键，转化器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设备间的震动突然停止，墙壁上的青苔又恢复了鲜绿色。小乖的投影里，杨戬正把三尖两刃刀从雷灵池里拔出来，刀身上的红光已经黯淡下去，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对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
影族男生看着自己手里的空玻璃瓶消失在进料口，突然挠挠头：“所以……我记的观测数据还有用吗？”
赵凡的古蜀灵印终于冷却下来，他掏出兜里的登记表，原本被灼出焦痕的地方此刻竟浮现出一行古蜀文字，翻译过来是“灾劫已解，福泽将至”。小乖的影像在他掌心转了个圈，数据流欢快地跳动着：“主人！推演结果更新啦！胡璃的狐尾保住了，而且她刚才在教室吃桂花糕的时候，不小心把糕渣掉在了雷灵池的方位图上，正好帮我们定位了结晶的位置——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赵凡想起胡璃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走廊里的感应灯不再熄灭，而是一路亮到楼梯口，像是在为他们指引回程的路。他看了眼腕表，距离小乖最初预警的时间，刚好过去了一小时十五分钟。
“走吧，”赵凡对影族男生说，“把你的观测数据交给杨戬老师，他应该很需要这个。”
男生点点头，拿起笔记本快步跟上。经过楼梯口时，赵凡又看了眼那盆含羞草，叶片已经舒展开来，上面还沾着颗晶莹的露珠，像是在对他点头致谢。远处的教学楼传来下课铃，清脆的铃声里，隐约能听到异类班传来的笑声——其中最清脆的那道，分明就是胡璃的声音。
小乖的影像在他掌心打了个哈欠：“太好了，总算没出乱子。不过主人，废弃主宰的神念虽然被息壤吸走了，但我总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
“故意的？”
“嗯，”小乖的数据流调出雷灵池的能量曲线，“你看，这曲线太规整了，不像是自然暴走，更像是……在测试我们的应对能力。”
赵凡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地下三层的方向，那里的空气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紫色雾气。他摸了摸腕间的古蜀灵印，灵印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像是在说“别担心”。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赵凡重新迈开脚步，“至少这次，我们接住了。”
走廊尽头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像是一条铺展开的金色道路。异类班的笑声还在继续，夹杂着杨戬老师“都安静点”的吼声，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比如他腕间灵印的光芒，比来时更亮了些，像是吸收了刚才的雷灵能量，又像是……藏进了新的力量。
小乖的影像在光斑里打了个滚：“主人说得对！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们肯定能应对得更好！对了，刚才玄真子院长给您发了条消息，说‘破格批准您加入学院的灵能应急小队’，这算不算福利呀？”
赵凡看着掌心弹出的消息提示，指尖在“同意”按钮上悬停了片刻，最终轻轻点了下去。窗外的麻雀突然飞起来，在阳光下划出道优美的弧线，像是在为这个决定喝彩。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灵能学院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但此刻听着远处的笑声，他突然觉得，这样的不平静，似乎也没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