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林昭还站在旧塾堂门口。他没换衣服,也没洗脸,手里的名册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阿福端来一碗米粥,他摆了摆手。
“先不喝。”
话音刚落,一个老农颤巍巍地走上前,扑通一声跪下。林昭立刻伸手去扶,对方却把额头磕在地上。
“大人!我儿子去年饿死了,今年村里通了水渠,地能种了……您是活圣人啊!”
林昭用力把他拉起来:“我不是什么圣人。修渠的是你们自己,官府只给了图纸。”
旁边一个背着孩子的妇人也哭了:“我家男人在铁厂做工,每月有工钱,孩子能上学堂了……我们一家给您磕头!”
她刚要跪,林昭一步跨过去拦住:“谁都不准跪。咱们现在讲平等,讲规矩。你们信我,我就继续干;你们不信,我也不会停下。”
人群静了几秒。
有个年轻人突然喊:“我们信!从今天起,您指哪我们就打哪!”
这话一出,应和声一片。有人开始喊“林大人”,有人喊“求实大学万岁”,还有人把帽子扔上了天。
林昭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他知道,这一夜接一人、一人说一句的登记,已经变成了某种更大的东西——不是命令,不是制度,而是人心动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铜锣声。
一队商贾打扮的人抬着东西走来,最前面是柳三爷。他们走到门前,放下肩上的红绸木架。掀开红布,是一把大伞,伞面密密麻麻全是名字,墨迹未干。
“这是‘万民伞’。”柳三爷声音洪亮,“江南十三城,八百六十七家商户联名所献。愿林大人庇佑天下商旅,四海通达!”
百姓哗然。
还没等反应过来,西边马蹄声急。一队边军骑兵飞驰而至,为首校尉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捧出一块黑铁牌。
“朔方戍边将士三千七百二十一人敬献‘护国牌’!”校尉大声道,“有此公在,民心不散,边魂不孤!”
林昭怔了一下,随即快步上前,双手接过铁牌。
他转身面向人群,举起伞和牌:“这两样东西,重吗?”
没人回答。
他说:“伞遮不了雨,牌挡不了箭。但它代表的是你们的心意。我要告诉你们——这功劳不是我的。是那个在渠边搬石头的老汉,是那个在铁厂守炉子的工匠,是那个带着孩子来报名的母亲,是你们每一个人!”
他顿了顿:“所以我不能收。”
众人一惊。
林昭接着说:“但我也不能扔。我把它们放在这里。”他转身走进旧塾堂,将伞和牌并排立在正厅门口两侧,“不挂在我屋檐下,就立在这学堂门旁。让以后每一个进来的人看看,什么叫众志成城。”
人群沉默片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就在这时,系统光幕无声浮现:
【民心值已满格】
【触发国运事件:贤臣来投】
【警告:民意过盛,易遭朝堂反制,请谨慎行事】
林昭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民间越拥戴他,朝廷就越警惕。李丞相那边不会坐视不管,皇帝也不会无动于衷。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
他走出屋子,面对越来越多聚集而来的人群,开口说道:
“你们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要让铁器进田垄,让票据跑遍全国,让女子也能当账房、管工程、带民团。”
“我要改科举,设实务科目,让会修桥的人考得上功名,让懂医术的人当得上官。”
“这些事难不难?难。有没有人反对?有。”
“但我问你们一句——还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干?”
话音落下,一个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手里拿着锄头。
接着是一个中年妇女,背着药箱。
然后是十几个穿着粗布衣的工匠,肩上扛着工具。
再后来,连那些原本围观的路人也开始往前挤。
“我报名!”
“算我一个!”
“我儿子明年就能识字,我也想学!”
呼喊声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林昭站在高处,看着这张张面孔。他们中有农民、商人、士兵、寡妇、孤儿、老兵、瘸子、盲眼的老郎中……什么人都有。
但他们现在只有一个身份——想改变命运的人。
系统光幕再次闪动:
【民心深度凝聚完成】
【贤臣来投事件已激活】
【请宿主准备接见第一批投效者】
林昭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
东街拐角处,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车缓缓驶来。车夫戴着斗笠,看不清脸。车子停在十丈外,帘子掀开一条缝。
一只手伸出来,递出一封泥封信函。
阿福见状快步迎上去。
车里的人低声说:“岭南陈仲远,托我送来亲笔书信一封,愿效犬马之劳。”
阿福接过信,回头看向林昭。
林昭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辆小车上。
风吹起了车帘一角,露出里面一张苍老却锐利的脸。那人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林昭抬起手,示意阿福把信拿过来。
他接过信,手指触到泥封的棱角。
远处人群还在欢呼,伞和牌静静立在门侧,阳光照在铁牌上,映出一道细长的光痕。
林昭低头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