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主渠口的石板上,林昭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张墨玄机关鸟送来的纸条,指节发白。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西边城墙方向。一夜未眠,眼睛里有血丝,但精神还在。
百姓陆陆续续来了,提着篮子,端着碗。有人送来热粥,有人递上干饼。一个老妇人颤巍巍地捧着一碗姜汤,说:“林大人,喝一口吧,暖暖身子。”
林昭摇头,把纸条收进袖中,整了整官服。他知道现在不能倒下,也不能走。验收刚过,隐患未除,皇帝还没来。
正想着,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锦衣卫骑马而来,停在工地外。秦枭翻身下马,黑袍猎猎。他扫了一眼人群,径直走到林昭面前。
“圣驾半个时辰后到。”
“知道了。”林昭点头。
“陛下要亲自看渠。”
“我准备好了。”
秦枭看了他一眼:“你这身衣服,换一身正式点的。”
林昭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了泥水的青衫,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工棚。出来时已换上干净的六品官服,腰佩铜牌,头发束得一丝不苟。
他下令工匠全部退到观礼区,只留两名助手在侧。工程现场保持原样,不加遮掩,也不做修饰。该看的,就让皇帝亲眼看见。
辰时三刻,御驾到了。黄伞华盖下,乾宗赵煦走下龙辇。他穿常服,未戴冠冕,但气势沉稳。随行几位官员,有工部侍郎,也有都察院的御史。
林昭迎上前,跪地叩首:“臣林昭,参见陛下。”
“起来吧。”皇帝伸手扶他,“朕听说你五更天还在清淤?”
“是。渠不通,心不安。”
“好一个‘心不安’。”皇帝笑了,“带路,朕要看全程。”
林昭引路,从主渠口开始。第一站是曾塌陷的软土段。他指着地面说:“此处土质松软,原渠无桩基,回填用的是轻质掺杂物。我们重修时打了深桩,每三尺一根,加了承重机关桩。”
皇帝蹲下,伸手摸石缝里的填料:“这是什么灰?”
“石灰、黏土、火山灰混合,比例三比四比三。”
“结实吗?”
“敲击无空响,可抗百年水流冲刷。”
皇帝点头,继续往前。第二站是昨夜被堵的分流口。林昭打开检修井盖,火把照进去:“这里被人塞了烂木头和碎砖,意图造成回灌。我们连夜清通。”
皇帝看着井道:“谁干的?”
“证据指向李元朗。”林昭直言,“他送来的火药有问题,钻孔超标,回填物异常。”
“哼。”皇帝冷哼一声,没多问。
第三站是主排水口。水流奔涌而出,汇入城外河道。林昭说:“此口设计坡度精确,每百步下降三寸,确保雨季排水顺畅。”
皇帝伸手探了探水流速度,又转身问旁边几个老农:“你们住低洼巷,昨夜大雨,屋里进水了吗?”
一位老农扑通跪下:“回陛下!滴水未进!我家灶台都没湿!”
另一人喊:“林大人救了我们一家性命!”
又一人高呼:“林大人救命!”
声音像炸开一样。周围百姓全跪下了,几十人,上百人,齐声高喊:“林大人救命!林大人救命!”
林昭愣住了。他没想到会这样。他想拦,但没人听。百姓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地面都在颤。
皇帝抬手示意安静。人群慢慢停下。他看着林昭,眼神变了。
“尔以实干破积弊,以科学代虚文。”皇帝开口,“非但治渠,实乃治心。”
他回头对随从道:“拟旨。”
全场静了下来。
“林昭,原任工部试用员外郎,现因重建京城排水系统有功,体察民艰,调度得法,特擢升为工部郎中,掌营缮司,赐紫绶银印。”
圣音落定,百姓爆发出欢呼。工匠们冲出人群,振臂高呼:“林大人万岁!林大人万岁!”
林昭双膝跪地,双手接过圣旨。额头触地,声音平稳:“臣不敢居功,此乃万民协力、百工同心之果。然臣愿以此职为始,继续修桥铺路,疏浚天下淤塞。”
他话音刚落,脑子里“叮”的一声。
【等级跃迁】
【解锁新模块:“桥梁建设(初级)”】
光幕浮现,第一项图纸是“单跨石拱桥标准设计图”。林昭闭了下眼,再睁时已恢复冷静。
皇帝拍了拍他肩膀:“起来吧。新官上任,别忘了初心。”
“臣记住了。”
这时,机关鸟从天而降,落在林昭肩头。它爪上没有纸条,而是叼着一块小铁片。林昭取下来一看,上面刻着三个字:西闸三。
他立刻抬头看向西边。那个洞,还没挖完。
百姓还在欢呼,工匠在笑,官员在议论。秦枭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
林昭握紧铁片,把圣旨交给阿福保管。他走向工具架,拿起一把铁镐。
“师傅?”阿福愣住。
“走。”林昭说,“去西闸。”
“现在?”
“现在。”
他大步朝西城走去。没人拦他。百姓让开一条路。工匠追上来,拿着工具。阿福抱着圣旨跟在后面。
西闸第三孔前,杂草丛生。林昭举起铁镐,砸向地面。石头裂开,露出一个拳头大的洞口。
里面传来轻微的挖掘声。
有人正在下面干活。
他把耳朵贴在地上,听见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