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天不亮就醒了,窗外的天刚泛出鱼肚白,她却毫无睡意 —— 怀里贴身藏着的,是十户乡亲的签名纸,口袋里揣着的,是陆星砚熬了半宿整理的可行性报告。一想到再过几个时辰,这些承载着期盼的东西就能递到陈书记手里,离办厂的目标又近一步,她的心跳就忍不住加快。
简单梳洗后,凌薇揣了两个凉馍就出了门。一路脚步轻快,连脚下的石子都像是在为她鼓劲。走到村口,远远就看见张大爷推着满车新鲜蔬菜,正准备往镇上赶。
“凌丫头,这是往县城跑?” 张大爷老远就笑着喊,眼神里的信任毫不掩饰,“是不是为那扶持的事?放心去,我们都等着你的好消息!”
“借您吉言!” 凌薇笑着点头,心里暖烘烘的。
告别张大爷,凌薇脚下更有劲了。到了县城,她没敢耽误,直奔公社。陈书记的办公室门刚开,看到她来,立马笑着招手:“这么早啊?材料都带齐了?”
凌薇把签名纸和报告一并递上,指尖微微发紧:“都齐了,陈书记您过目,有问题我立刻改。”
陈书记先拿起签名纸,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名字,指尖在红手印上轻轻摩挲,嘴角扬起笑意:“这十户都是村里的实在人,有他们给你背书,你这申请就稳了一半。” 说着,他翻开报告,逐页细看。
凌薇站在一旁,心里像揣了只雀儿,上蹿下跳。好在陈书记看得干脆,不过二十分钟就放下报告,语气里带着赞赏:“思路清、数据实,能看出你是真把乡亲们的事放在心上。但有两处得改,改完更有把握。”
凌薇立刻拿出纸笔,屏息细听。“第一,补风险应对。” 陈书记语气郑重,“县城配件厂要是知道你要搞扶持,故意降价抢生意,你得有招接招,不能让乡亲们的信任落空。第二,盈利别写太保守,‘保本’虽稳,却少了奔头 —— 县里要的是能带动增收的项目,要让大家知道,跟着你干能挣钱。”
凌薇茅塞顿开,笔尖飞快地在纸上滑动:“您放心!配件厂降价,我们就优化工艺压成本,价格比他们低,还加上门安装、免费维修;盈利部分,我直接写‘三个月内吸纳村里闲散劳动力,半年内让参与的乡亲收入翻番’!”
“这就对了!” 陈书记拍了下桌子,眼里满是认可,“办事就得有这股闯劲。你在这儿改,改完我马上递上去,争取三天内给你消息。”
凌薇低头修改,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是在奏响希望的序曲。改完递交给陈书记的那一刻,她长长舒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材料递上去后,你抓紧落实办厂的前期准备,有任何需要协调的,随时来找我。” 陈书记把材料收好,笑着叮嘱,“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谢谢您,陈书记!” 凌薇连声道谢,转身就往建材店赶,脚步都带了风 —— 既然申请有了眉目,材料就得提前落实,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建材店的老板是个实在人,之前凌薇来修农机配件时打过交道。见她来,笑着迎上来:“凌丫头,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邻里坊要添新家伙?”
“王老板,我要一批低碳钢板,两毫米厚、十五厘米宽,大概五百公斤,你给个实价,要是合适,我今天就定下来。” 凌薇开门见山,语气干脆。
王老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干练,不像随便问问的样子,便笑着说:“看你也是真心想买,我不跟你绕弯子,一块三一斤,这是最低价,再低就没利润了。”
凌薇心里盘算着,这个价格比她预想的还公道,便爽快地答应:“行,就按你说的价!麻烦你尽快备货,我这边申请一下来,就来拉货。”
“没问题!” 王老板立刻招呼伙计记账,“你放心,我给你留着最好的料,保证不耽误你用。”
订好材料,凌薇心里乐开了花 —— 申请顺利、材料稳妥,离办厂的日子又近了一步。她特意拐进点心铺,买了两斤陆星砚爱吃的桃酥,打算回去给他一个惊喜。
可刚走到村口,欢快的心情就被一盆冷水浇灭 —— 路边围了一圈乡亲,陆星砚被围在中间,脸色难看,而老林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嚷嚷着什么。
凌薇心里一沉,快步挤进去:“星砚,怎么回事?”
陆星砚看见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压低声音急道:“老林在到处造谣,说你申请扶持是为了私占老粮库办厂,还说你利用大家的信任赚黑心钱,现在正煽动乡亲们跟你讨说法!”
“简直胡说八道!” 凌薇气得指尖发颤,转头就对上老林挑衅的目光。
老林见她来,嗓门更高了,对着围观的乡亲喊:“大家都看看!正主来了!凌丫头,你说清楚,是不是想把老粮库占为己有,自己当老板赚大钱,把我们这些乡亲当傻子耍?”
围观的人群里,有几个没签字的乡亲露出犹豫的神色,就连之前签字的几户,也有人悄悄皱起了眉。凌薇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气又急,却很快冷静下来 —— 她不能慌,一慌,就中了老林的计,就辜负了那些信任她的人。
“老林叔,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凌薇往前一步,声音清亮有力,压过了老林的叫嚣,“老粮库是集体财产,我从没说过要私占,申请扶持是为了给邻里坊添设备,让大家修农机、买配件更方便。至于办厂,那是我和陆星砚的念想,是想让咱们村的人,不用再为了一个刀片跑几十里路,不用再看县城配件商的冷脸,不用再让家里的壮劳力闲着没事干!”
她转头看向围观的乡亲,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语气里满是真诚与坚定:“张大爷,您家收割机坏了刀片,跑了三趟县城都没买到,最后是我托人从外地捎回来的,您家稻子才没耽误收割,这事您忘了吗?李婶,您家拖拉机修一次配件,花了您半个月的收入,您当时拉着我的手说,要是村里有配件厂就好了,这话您还记得吗?王大哥,您想找个手艺活,跑遍了镇上都没着落,您跟我说,就盼着村里能有个厂子,让你有个营生,这话您也忘了吗?”
每说一句,凌薇的声音就坚定一分。张大爷最先红了脸,往前一步,对着众人朗声道:“凌丫头说的句句是实话!要不是你,我家的稻子早就烂在地里了!你办事,我最信得过!谁要是再造谣,就是跟我老张过不去!”
“我也信凌丫头!” 李婶也站了出来,眼圈发红,“她在邻里坊修农机,从来不多收一分钱,手艺还好。她要是想赚黑心钱,早就把价格抬上去了,还用得着费劲办厂?”
“对!我们都信凌丫头!”
“老林,你别在这儿挑拨离间,我们不傻!”
“我们支持凌丫头办厂!”
乡亲们像是被点燃了似的,纷纷站出来为凌薇说话,你一言我一语,把老林的叫嚣压得死死的。老林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凌薇看着围在身边、为她说话的乡亲们,眼眶瞬间就热了。她知道,这份信任,不是靠嘴说出来的,是靠一次次真心实意的帮忙,一次次踏踏实实的做事,慢慢攒下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鞠了一躬:“谢谢大家信我。我凌薇在这里保证,只要厂子能办起来,第一,绝不私占集体财产;第二,优先吸纳村里的闲散劳动力,让大家都能有活干、有钱赚;第三,配件价格只比县城低,绝不赚乡亲们的黑心钱!要是我做不到,任凭大家处置!”
“好!我们信你!”
“凌丫头,你放手去干,我们都支持你!”
乡亲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老林在一片声讨中,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跑了。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陆星砚走上前,递给凌薇一块手帕,语气里满是心疼:“委屈你了。”
凌薇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却笑了起来:“不委屈,有大家的信任,比什么都强。” 她掏出怀里的桃酥,塞给陆星砚,“你爱吃的,咱们回家,等陈书记的好消息!”
陆星砚看着她眼里的光,也笑了,重重点头:“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