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把邻里坊院子里的露水晒成水汽,凌薇就听见院门外传来 “叮叮当当” 的金属碰撞声。她推开门,正看见陆星砚蹲在三轮车旁,把扳手、螺丝刀、万用表一一放进陈师傅那只旧工具包,包上磨损的皮革被晨光浸得发亮,边角处还能看见当年陈师傅用针线缝补的痕迹。
“工具箱都收拾好了?” 凌薇走过去,指着车斗里的零件箱,“耐腐密封圈、细螺纹管、备用轴承这些都带够了吧?河西村张叔家的拖拉机说是液压系统出了问题,咱们得先去看看。”
陆星砚直起身,拍了拍工具包:“放心,昨晚对照维修登记本查了三遍,张叔家拖拉机的液压油封型号、孙家庄李婶家水泵的轴承规格,都记在本子上了。陈师傅还特意把他那套老焊工服带上了,说万一遇到需要现场补焊的活儿,用得上。”
说话间,陈师傅扛着一卷帆布从车间走出来,帆布上印着 “邻里坊流动维修队” 七个红漆字,是前一天凌薇和李磊一起刷上去的。“把这帆布绑在车斗上,农户远远看见就知道是咱们来了。” 陈师傅把帆布递给陆星砚,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俺昨晚把常见农机故障的应急处理方法都记在上面了,万一在田里遇到没见过的问题,也能翻一翻。”
凌薇接过小本子,指尖触到纸页上粗糙的笔迹,心里暖烘烘的。她想起昨天傍晚,陈师傅坐在车间里,就着台灯的光,戴着老花镜一笔一画地写,连 “喷雾器漏水应急用生料带缠绕” 这样的细节都没落下。
三轮车刚驶出村口,就看见路边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农户,手里挥舞着草帽,正是河西村的张叔。“凌姑娘,你们可来了!” 张叔跑过来,拉住凌薇的手,语气里满是急慌,“俺家那拖拉机,昨天拉化肥时还好好的,今天一早准备去犁地,液压杆怎么都升不起来,要是耽误了犁地,俺家那几亩玉米地可就麻烦了!”
凌薇跟着张叔往田里走,远远就看见那台红色的拖拉机停在田埂上,液压杆耷拉着,像没了力气的胳膊。陆星砚先蹲下身,打开拖拉机的液压油箱盖,用手电筒照了照,又用手指沾了点液压油,放在鼻尖闻了闻:“张叔,您这液压油用了多久了?油里有股焦糊味,而且颜色都发黑了,估计是液压油变质,把油封给腐蚀了。”
陈师傅凑过来,用扳手拆开液压油缸的端盖,果然看见油封已经开裂,油乎乎的液体顺着裂缝往外渗。“俺就说嘛,液压系统最忌讳用变质的油,” 陈师傅叹了口气,“以前俺走村串户修农机时,不少农户为了省点钱,液压油用到发黑都不换,最后不仅得换油封,连油缸都得修,花的钱更多。”
陆星砚从零件箱里拿出新的液压油封,又找了块干净的棉布,仔细擦了擦油缸内壁:“张叔,您放心,咱们现在把旧油封换掉,再把液压油箱里的旧油放掉,加上新的液压油,最多一个小时,拖拉机就能用了。”
张叔站在一旁,看着三人忙碌的身影,手里的草帽不停扇着风:“俺以前也找县城的维修师傅来修过农机,他们要么说零件得订,要么说要把机器拉回县城修,前后得等好几天。你们倒好,直接上门来修,还这么快,真是帮了俺的大忙了!”
凌薇一边给陆星砚递工具,一边跟张叔聊天:“张叔,以后您家农机有问题,要是方便,就直接来邻里坊说一声,或者让村里去办事的人捎个信,俺们知道了就立马过去。您要是看见村里其他农户的农机坏了,也跟他们说说,俺们流动维修队不光上门修,维修费还比县城便宜。”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凌姑娘!凌姑娘!” 凌薇抬头一看,只见孙家庄的李婶提着裤脚,深一脚浅一脚地从田埂上跑过来。
“凌姑娘,俺家那水泵,昨天刚换的零件,今天抽水时突然不转了!” 李婶跑到跟前,喘着粗气,“俺男人去镇上买零件了,俺看着田里的稻子都快渴得蔫了,实在没办法,想着你们今天可能来河西村修农机,就一路跑过来看看,能不能请你们去俺家看看。”
凌薇看了看表,已经快中午了,张叔家的拖拉机还得半个多小时才能修好。“张叔,您看这样行不行,陆星砚留在这给您修拖拉机,俺和陈师傅先去李婶家看看水泵,等修完水泵,俺们再回来跟你们汇合。”
张叔连忙点头:“行!你们快去,李婶家的稻子可不能耽误。俺在这看着陆师傅,你们放心去。”
凌薇和陈师傅跟着李婶往孙家庄走,路上李婶不停念叨:“俺家那水泵,昨天换了新轴承后,抽水时可顺畅了,今天一早俺去开水泵,刚转了没几分钟,就听见‘咔嗒’一声,然后就没动静了,俺吓得赶紧把电闸拉了。”
到了李婶家的稻田边,凌薇先检查了水泵的电源开关,又打开水泵的电机盖,用万用表量了量电机线圈。“陈师傅,您看,电机线圈烧了。” 凌薇指着线圈上发黑的地方,“估计是昨天换轴承时,电机里进了灰尘,加上今天抽水时电压不稳,线圈就烧了。”
陈师傅凑近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电机外壳:“还好,电机外壳没变形,咱们把烧了的线圈换掉,再清理一下电机里的灰尘,应该还能用。俺们带的零件箱里有备用线圈,正好能用上。”
两人分工合作,凌薇负责拆卸电机外壳,陈师傅则拿着小刷子,一点一点清理电机里的灰尘。太阳渐渐升到头顶,晒得两人额头上满是汗珠,李婶端来一壶凉茶,又拿来两条毛巾:“凌姑娘,陈师傅,你们歇会儿再修吧,别中暑了。”
“没事,李婶,咱们赶紧修,早点修好,您家的稻子就能早点喝上水。” 凌薇擦了擦汗,继续手里的活儿。她想起昨天在孙家庄,李婶看着刚修好的水泵,眼里满是感激,说要是水泵再坏几天,她那几亩稻子就全完了。现在看着稻田里干裂的土块,凌薇更觉得,流动维修队上门服务,真是选对了。
下午两点多,李婶家的水泵终于修好了。凌薇合上电机盖,打开电源开关,水泵 “嗡嗡” 地转起来,清澈的河水顺着水管流进稻田,李婶站在田埂上,看着水流进干裂的田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凌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俺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凌薇笑着摆摆手:“李婶,您别客气,这是俺们应该做的。以后您家农机有问题,要是俺们没去村里,您就托人去邻里坊捎个信,俺们一准儿过来。”
两人赶回河西村时,陆星砚已经把张叔家的拖拉机修好了。张叔正坐在拖拉机上,试着升降液压杆,看着液压杆稳稳地升起来,他高兴得像个孩子:“太好了!太好了!凌姑娘,陆师傅,陈师傅,你们真是俺们农户的救星啊!”
夕阳西下时,三人坐着三轮车往回走。车斗里的工具包、零件箱虽然沾满了泥土,但 “邻里坊流动维修队” 的帆布在夕阳下格外鲜艳。凌薇看着路边金黄的稻田,想起今天张叔和李婶感激的眼神,又想起昨天在笔记本上写下的 “组建流动维修队”,心里满是成就感。
“咱们明天去孙家庄,把剩下的几台水泵的轴承都换了吧?” 陆星砚突然开口,打破了车里的安静。
陈师傅点点头:“俺看行,昨天孙家庄的人来说,还有几户农户的脱粒机需要检修,咱们正好一起去看看,省得他们再跑一趟。”
凌薇笑着说:“好啊,咱们明天一早出发,争取把孙家庄的活儿都干完。以后咱们流动维修队多往各村跑几趟,农户们不用特意跑腿报信,俺们也能及时知道谁家农机坏了,不耽误农时。”
三轮车驶进邻里坊的院子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凌薇打开车间的灯,看着墙上挂着的维修登记本,上面已经记满了农户的名字和农机故障。她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河西村张叔家拖拉机液压油封更换完成,孙家庄李婶家水泵电机线圈更换完成,明日计划前往孙家庄维修水泵及脱粒机。”
写完后,凌薇合上本子,靠在车间的门框上,看着院子里的灯光,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知道,流动维修队的路才刚刚开始,以后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但只要她和陆星砚、陈师傅一起,多跑田间、多听农户需求,就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