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凌薇睡的真踏实。她准备起身洗漱时,厨房已经传来轻微的响动。凌薇走过去,正看见陆星正在打开面粉袋,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笑了笑:醒啦?我准备给你烙鸡蛋饼。
过一会儿,锅里滋滋响着,金黄的蛋液渐渐凝固,香气顺着敞开的窗户飘出去,引得院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凑过来。凌薇靠在门框上看他忙活,忽然觉得心里的那点不安,像被这热气烘得化了,软乎乎的。你怎么知道我要早起?
猜的。陆星砚把烙好的饼盛进盘子,撒上细碎的葱花,今天木器厂第一次供货,你肯定惦记着。快吃,凉了就不香了。他递过筷子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温温热热的,凌薇的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刚咬下一口饼,院门口突然传来蹬三轮车的声音,是送电机配件的师傅。凌薇放下筷子要去搭手,陆星砚已经先一步迎了出去:我来搬,你吃完早饭再过去也不迟。他弯腰搬箱子时,后背的衣衫被扯得紧绷,凌薇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把剩下的半块饼塞进嘴里,甜到了心里。
赶到木器厂时,工人们已经在空地上围了一圈。吴厂长见她来,远远就迎上来,嗓门洪亮:凌小姐可算来了!大家伙儿都等着看你的新玩意儿呢。凌薇笑着递上图纸,指尖划过电机的铭牌,忽然听见人群里有人低低说了句:这小姑娘的东西能靠谱吗?别耽误工期。
她刚要开口,陆星砚已经接过话头,声音温和却有力:师傅们放心,这电机的核心部件我们调试过了,质保期内有任何问题,我们随叫随到。他说着掀开电机的防尘罩,指给工人们看内部的铜线绕组:您看这布线,比老款的密三成,省电还耐用。
凌薇侧头看他,以前她总觉得陆星砚是个书生模样的人,没想到说起技术来这样笃定,像棵稳稳扎根的树,让人心安。试机的按钮按下时,她的手轻轻攥了攥,直到电机发出平稳的低鸣,没有一丝杂音,才松了口气。
吴厂长凑过去摸了摸机壳,满脸堆笑:好家伙,比换来那台老古董安静多了!凌小姐,你这产品真不赖。凌薇刚要道谢,忽然听见电机的声音里掺了点异样的声,像有小石子卡进了齿轮。她脸色一沉,立刻示意工人停机:等一下,不对劲。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凌薇蹲下身,耳朵贴着机壳仔细听,手指顺着震动的纹路摸索,额角很快渗出了细汗。陆星砚也蹲下来,指尖轻轻敲了敲轴承的位置:好像是轴承的问题,可能是运输时移位了。
对不起,吴厂长,是我们没检查仔细。凌薇站起身,语气诚恳地道歉,我现在就检查一下,保证不耽误下午开工。吴厂长皱了皱眉,终究还是点了头:那你们抓紧,别耽误开工。
等人群散去,陆星砚已经找来工具,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别慌,他递过扳手,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就是小问题,我们一起弄。嗯了一声,蹲下身拆外壳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要是搞砸了,以后在镇上就难立足了。
陆星砚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拆轴承时故意放慢了动作,凌薇抬头看他,他眼里带着笑,一下子缓解了她紧张的心情。
拆开外壳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轴承上有明显的划痕,凌薇的火气地冒上来,这分明是有人动了手脚。陆星砚按住她的肩膀,声音沉了些:先解决问题,回头再找供应商问清楚。他从帆布包里翻出备用轴承,是他特意多带的,幸好带了备件,不然今天真要误事。
两人配合着换轴承,凌薇递工具,陆星砚拧螺丝,你说会是谁干的?凌薇轻声问,指尖攥得发白。
不管是谁,咱们把活儿干好就行。陆星砚拧紧最后一颗螺丝,抬头冲她笑,等咱们站稳脚跟,别人再想捣乱也没用。他的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像在安慰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中午的太阳渐渐热起来,电机终于恢复了平稳的运转声。凌薇擦着汗,看着陆星砚把工具收拾好,忽然发现他的脸颊上沾了块黑灰,像只花脸猫。她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想帮他擦掉,指尖刚碰到他的脸,两人都顿住了。空气里静悄悄的,只有电机的低鸣,凌薇的心跳得飞快,赶紧收回手,假装去看电机:好了,应该没问题了。
陆星砚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嘴角偷偷扬了扬,没戳破她的慌乱。
下午吴厂长来验收时,反复摸了摸电机,笑得合不拢嘴:凌小姐,你这解决问题的速度,我佩服!以后我们厂的电机,就都找你了。送走吴厂长,凌薇长长舒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两人绕到镇上的手工艺品店,想挑个小礼物,因为今天说好了去参加领婉清的生日宴。柜台里摆着个木质的音乐盒,拧上发条就会弹出个小小的芭蕾舞女,伴着《致爱丽丝》的旋律旋转。这个怎么样?凌薇拿起音乐盒,指尖轻轻碰了碰芭蕾舞女的裙摆。
挺好的,陆星砚看着她,你挑的都好。他的眼神太专注,凌薇的脸颊又热了,赶紧把音乐盒递给s包起来,耳朵尖红得像要滴血。
傍晚的诊所外的小院子被装点得格外温馨,门口挂着彩色的气球,窗台上摆着几盆小小的雏菊。林婉清穿着新裙子,见他们来,立刻迎上来,拉着陆星砚的胳膊就往屋里走:陆大哥,你可算来了。她的手紧紧缠着陆星砚的袖子,转头冲凌薇笑时,眼里带着点炫耀。
凌薇假装没看见,把音乐盒递过去:婉清林小姐日快乐。
哇,好漂亮!林婉清接过音乐盒,夸张地叫了一声,却没立刻拧发条,反而拉着陆星砚的手:陆大哥,你帮我拧开好不好?我手劲小,拧不动。陆星砚无奈,只好接过音乐盒,凌薇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手碰到一起,心里像塞了团棉花,闷得慌。
聚会时,林婉清总有意无意地往陆星砚身边凑,一会儿问他学习上的事情,一会儿给他夹菜。她知道林婉清是故意的,故意提起那些她没参与过的过去,故意在她面前展示两人的。正出神时,陆星砚忽然往她碗里夹了块红烧肉,声音不大却清晰:你爱吃这个,多吃点。
凌薇看着碗里的红烧肉,忽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偷偷抬眼看向陆星砚,正好撞见他看过来的目光,带着点安抚的笑意,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圈圈涟漪。
散场时已经很晚了,两人并肩走回去。陆星砚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月光落在他的眼睛里,亮闪闪的:凌薇,你别听林婉清瞎说。他往前走了两步,离她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凌薇,在我心里,你和她是不一样的,我只把她当朋友。
凌薇的心跳猛地加速,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抬头看着他,月光下他的轮廓格外清晰,眼神认真得让她不敢直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