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的日头正烈,广场上的游客大多循着香味往小区外的餐馆去,原本喧闹的摊位前终于有了空隙。
江豆豆带着两个穿蓝色工装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过来,不锈钢餐车被太阳晒得发烫,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 “轱辘” 声。
刚停在 8 号摊位旁,就扬起笑脸喊:“于姐,收工吃饭咯!物业大棚子摆了桌椅,凉快点儿。”
于甜杏正把绣帕子按花纹分类 —— 桃花、鸳鸯、牛郎织女三种纹样各剩十来块,都是陈香荷熬了三个通宵绣的,针脚细得像头发丝,刚才被穿汉服的姑娘们抢着买,三十块绣帕子这会儿只剩八块。
闻言她直起腰,捶了捶发酸的后背,粗布短褐的衣襟被汗水浸得发潮,贴在背上有些闷。
她接过江豆豆递来的盒饭,保温盒入手温热,掀开盖子的瞬间,红烧肉的油香混着番茄炒蛋的酸甜味扑面而来。肥瘦相间的肉块泛着琥珀色的油光,炒青菜还保持着鲜绿的脆劲,连米饭都蒸得颗粒分明,沾着点肉汁就格外香甜。
“这菜看着就香,辛苦你们了。” 于甜杏笑着道谢,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保温桶 —— 五桶豆腐脑已经卖空三桶,剩下两桶盖得严严实实,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生意怎么样?我看刚才围了不少人。” 江豆豆擦了擦额角的汗,从餐车下层拿出几瓶冰镇矿泉水,拧开一瓶递给于甜杏,“天热,喝点水降降温。你家这手工绣品和热豆腐脑搭配得真妙,刚才我都看到好多人先买帕子再端豆腐脑。”
“蛮好的,绣帕子十五块钱一块,卖得最快,牛郎织女纹样的最先售罄。” 于甜杏接过矿泉水,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瞬间驱散了几分燥热。她往摊位角落指了指,“香囊五十个卖了三十七,五块钱一个;巧果和粟米糕各五十个,一块钱三个,也卖了大半;豆腐脑两块钱一碗,三桶都见了底,剩下两桶留着下午卖。”
她接过江豆豆递来的盒饭,保温盒入手温热,掀开盖子的瞬间,红烧肉的油香混着番茄炒蛋的酸甜味扑面而来。
肥瘦相间的肉块泛着琥珀色的油光,炒青菜还保持着鲜绿的脆劲,连米饭都蒸得颗粒分明,沾着点肉汁就格外香甜。“这菜看着就香,辛苦你们了。”
于甜杏接过矿泉水,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瞬间驱散了几分燥热。
她往刘春桃那边努了努嘴,“春桃她们的香囊也俏,刚才有姑娘追着问她身上的汉制襦裙卖不卖,说比汉服店的复刻版有烟火气。春桃说衣裳是自家穿的,要是想要,下次可以帮她们做,还留了联系方式呢。”
正说着,刘春桃就抱着妞妞走过来,刘赵氏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半根没缝完的茱萸香囊流苏,线轴在指尖绕了两圈,生怕掉了。
“江组长来了!” 刘春桃笑着打招呼,额角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颊上,却难掩眼里的喜色。
“今天多亏了你留的好摊位,香囊卖了三十多个,比预想的还多。” 妞妞被太阳晒得小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扒着刘春桃的肩膀,眼睛直勾勾盯着餐车,小舌头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 刚才闻到红烧肉的香味,早就馋得不行了。
江豆豆赶紧从餐车里拿出三份盒饭,递到刘春桃手里:“阿姨,春桃,妞妞,快拿去吃,大棚子有风扇,比这儿凉快。妞妞要是觉得饭烫,我这儿还有凉好的绿豆汤,甜滋滋的。” 说着就从餐车侧袋里掏出个保温杯,倒了小半碗绿豆汤递给妞妞,“慢点喝,别呛着。”
妞妞双手捧着小碗,小口啜饮着,绿豆的清甜混着冰糖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她舒服得眯起眼睛,小脑袋点得像捣蒜:“谢谢阿姨,真好喝!还甜!”
物业的大棚子搭在广场西侧的树荫下,白色的帆布棚挡住了毒辣的烈日,棚顶悬着两台摇头风扇,“嗡嗡” 地吹着风,把周围的热气都驱散了些。
棚下摆着四张拼在一起的长方形木桌,周围绕着蓝色的塑料凳子,桌角还贴心地放着纸巾和垃圾袋。
陈振邦和老周、老吴已经坐在那儿了,三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军装,坐姿笔挺得像门前的白杨树。
老周正埋着头扒饭,筷子扒拉得飞快,碗里的红烧肉汤汁都沾到了嘴角;
老吴则吃得斯文些,每口饭都配着青菜,偶尔夹块肉,还会把肥的部分挑出来放在一边;
陈振邦手里拿着个白面馒头,正一点点撕着泡进红烧肉汤里,动作慢却透着股沉稳。
见众人过来,陈振邦抬了抬头,嘴角沾着点汤汁,却丝毫不显狼狈:“于姐,快坐,这红烧肉炖得烂乎,入口就化,香得很。张师傅的手艺真是没话说。”
于甜杏带着陈大湖和陈长田走过去,刚把盒饭分给两人,陈大湖就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子,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滚烫的肉汁在嘴里爆开,他烫得直咧嘴,却舍不得吐,含糊不清地喊:“阿嫂,这肉太香了!比过年时炖的野兔肉还嫩!”
陈长田则小心地把番茄炒蛋拨到米饭上,拌匀了小口吃着,眼睛却盯着老吴手里的钢笔 —— 那支笔通体乌黑,写起字来又快又顺,比他用的笔好用多了。
他吃饭格外斯文,每口都嚼得细细的,还不忘时不时摸一摸怀里的记账本,生怕刚才收的钱和记的账对不上。
刚坐定没一会儿,柳三娘就领着周江、周玉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靛蓝色的粗布包。
“刚那汉服租赁店的老板又来问了,说要再订五件棉布小袄,让绣上缠枝莲纹,我把尺寸都记下来了。” 柳三娘把布包放在桌上,掏出张泛黄的草纸,上面用木炭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尺寸,字歪歪扭扭却看得清楚,“他说咱们穿的明制短褐版型正,要按这个样式做童装,租给游客准受欢迎。周江,快谢谢江组长,要是没有这集市,咱们的布哪能卖这么好。”
周江今年十岁,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明制短褐,袖口缝着块补丁,闻言赶紧站起来,对着江豆豆鞠了一躬,声音带着点怯懦却很认真:“谢谢江阿姨,我娘织的布都是最好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周玉比哥哥小两岁,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攥着块刚买的水果糖,正偷偷剥着糖纸,见哥哥鞠躬,也跟着弯了弯腰,小奶音软软的:“谢谢江阿姨,糖真甜。”
江豆豆被逗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水果糖递过去:“拿着吃,下次要是还来,江阿姨再给你们带。你们娘织的布确实好,又密又结实,比我网购的仿古布强多了。”
“可不是嘛!” 刘春桃刚咬了口红烧肉,鲜美的肉汁在嘴里散开,忍不住感叹,“刚才那两个姑娘也说,我这汉制襦裙的布料摸着就不一样,是实打实的粗布,却比她们买的细棉布还舒服。我跟她们说,这布是我娘纺线织的,浆洗了三次才敢做衣裳,结实还不打皱。她们当场就订了两条,说下次集市来拿。”
刘赵氏也跟着点头,手里的针线还没放下,正趁着吃饭的间隙给香囊缝流苏:“咱们这手艺都是老辈传下来的,纺线、织布、缝衣裳,哪一步都不含糊。在我们那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才穿这么讲究的襦裙,没想到现在的姑娘也喜欢。”
陈大湖吃得最快,三口两口就扒完了一碗饭,又把自己碗底的汤汁倒进米饭里,拌了拌吃得干干净净,筷子还指着远处的保温桶:“阿嫂,咱们的豆腐脑也卖得好,四桶都见了底!刚才有个大爷说要预定明天的,说给老伴当早餐,我说明天我们就不来了,大爷还说可惜。”
他嘴里塞满米饭,含糊不清地说,眼睛却亮得像星星,“我看陈保安他们的竹篮也俏,老周大哥吆喝得响亮,一会儿就卖了十几个。有个穿军绿色外套的大爷,一下子买了五个,说要给孙子当纪念,还跟陈保安敬了个礼呢!”
老周刚喝了口绿豆汤,闻言放下碗,抹了抹嘴笑着摆手:“不是我吆喝得好,是咱们这竹篮结实。那些大叔大爷都识货,摸一摸就知道是手工编的,刚才那大爷是退伍老兵,说这竹篮跟他父亲当年在苏区用的一模一样,聊起以前的事,眼睛都红了。”
陈振邦放下手里的馒头,擦了擦嘴,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咱们这些老手艺,不只是用来糊口的,更是念想。能让年轻人知道当年的事,也算是没白传下来。”
正说着,苏阿妹就带着李招弟和苏太康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印着碎花的陶盆。
“给大家分点巧果,刚在摊位上蒸好的,甜糯得很,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阿妹把陶盆放在桌上,里面的巧果有花鸟鱼虫的形状,表面裹着一层薄薄的糖霜,在风扇下泛着微光。
苏太康今年十四岁,穿着件隋朝样式的粗布短褐,个子已经快赶上苏阿妹了,他拿起个鱼形的巧果递给妞妞:“妹妹吃这个,鱼肚子里的糖霜最多,甜得很,不粘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