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榫卯营造图谱》的下半部分,是密密麻麻的小楷批注,字迹娟秀却不失力道,墨色如新,像是刚写上去不久。这些批注正是明代木匠名家的营造心得,打头的便是主持建造紫禁城的蒯祥所写,字里行间满是老匠人的严谨与通透:“造屋如做人,榫卯需严丝合缝,不可有丝毫偏差,否则房屋不牢;匠人需心怀敬畏,每一刀、每一凿都要对得起木材,对得起岁月。”
旁边一段心得出自另一位明代木匠之手,专门讲木材搭配:“选木如选兵,硬木软木需各尽其用。硬木(紫檀、红木)承力,做立柱、横梁,如人之骨骼;软木(楠木、松木)易雕,做雕花、挂落,如人之衣衫,二者搭配,方能兼顾实用与美观,让木构既有筋骨,又有气韵。”还有一段关于雕刻的心得,写得格外细致:“雕花需顺木纹,木纹如木之脉络,顺之则刀走流畅,纹路圆润;逆之则刀阻力大,易崩茬、裂木,前功尽弃。初学者可先观木纹走向,再下刀试刻,熟能生巧。”
林默蹲在展台旁,逐字逐句地读着这些心得,指尖轻轻点着木牌上的字迹,轻声感叹:“难怪咱们拼装框架时,那根立柱总倾斜!”他抬头看向众人,“当时咱们没注意底座木片的木纹方向,一根顺纹装,一根逆纹装,木材的应力不一样,自然容易松动。现在看了蒯祥的话,才明白‘严丝合缝’不只是尺寸对得上,连木纹走向都得讲究,这才是真的‘对得起木材’。”
张岚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木牌上的心得仔细拍照,连每个标点符号都不想放过:“市面上的古建书里,顶多讲榫卯的结构和尺寸,哪有这么实在的经验!‘顺木纹雕花’‘硬木软木搭配’,这些都是老匠人一辈子摸爬滚打出来的诀窍,比任何教程都管用。有了这图谱和心得,咱们也算半个木构传人了!”
陈凯则盯着那段“工具使用”的心得,忍不住用手比划着:“之前刻缠枝莲纹的枝蔓,我总刻不出那种自然的弧度,原来心得里写了‘斜刀刻枝蔓,刀随枝转,力度匀’,我当时光顾着看角度,没注意力度要均匀,难怪刻出来的枝蔓要么太浅要么太深。”他转头看向夏野,笑着说,“下次再雕刻,咱们按心得来,肯定能刻得更好!”
夏野轻轻抚摸着木牌上的图谱,掌心贴着温润的紫檀木,感受着那些细小纹路的凸起,心里满是感慨:“以前在博物馆看古建筑,总觉得榫卯是冷冰冰的木头疙瘩,不过是些拼接的结构罢了。现在才明白,每一个榫卯里都藏着匠人的智慧——选木时的耐心,制榫时的精准,拼装时的细心,雕花时的巧思,承重时的考量,每一步都凝聚着对技艺的执着。不用一颗钉子,就能让房屋屹立百年,这就是‘木魂’的意义吧——是匠心,是传承,是让木头有了生命。”
众人都点头赞同,目光再次聚焦在木牌上的图谱与心得上,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满是敬畏与珍惜。宫灯的暖光洒在木牌上,那些小楷字迹和榫卯纹路在光线下愈发清晰,仿佛千年前的老匠人正站在他们身边,用布满老茧的手,指着图谱,细细讲解着木构营造的每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