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顺着站台往候车室走,铁轨在脚边延伸,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鞋底蹭过碎石的轻响,风卷着站台角落的落叶,贴在候车室的木门上又滑下来,像是在轻轻叩门。那扇木门是深褐色的,木纹里嵌着几十年的灰尘,门楣上钉着块褪色的木牌,模糊能认出“候车室”三个字,门把手是铜制的,表面氧化成了暗绿色,摸上去该是糙手的质感。
林默走在最前面,她伸手推了推木门,门板纹丝不动,像是从里面闩住了。“锁得挺紧,”她凑近门缝看了看,没发现门闩的痕迹,倒看见门轴处缠着圈旧铁丝,“不像普通的锁,可能还是要靠信物。”说着,她掏出平板扫了扫门板,屏幕上跳出行提示:“铜环为钥,徽章为引”,指向门把手的铜环。
赵晓这时走上前,指尖攥着领口的邮铃吊坠——自从在邮箱找到布片后,吊坠就一直带着点温温的热度。她想起前几次里,吊坠总能和铁路相关的线索呼应,便试着将吊坠背面的铁路徽章贴向铜环。刚碰到的瞬间,吊坠突然泛出淡金色的光,顺着铜环漫开,“叮”的一声轻响,像是铃铛被轻轻碰了下,门轴处的铁丝“咔嗒”弹开,木门顺着推力缓缓向内打开。
一股混着旧纸张、灰尘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涌了出来,几人下意识顿了顿,等气味散了些才往里走。候车室不算大,地面铺着浅灰色的水泥地,角落里积着厚厚的灰尘,靠墙摆着两排木质长椅,椅面裂着细缝,上面还留着几个模糊的刻字,像是以前候车人留下的痕迹。墙角立着台旧风扇,扇叶上蒙着层黑灰,电线断了半截,显然早就不能用了,墙上贴着张泛黄的标语,“安全乘车,文明出行”的字迹还能勉强辨认。
“先找找时刻表的位置。”夏野环顾四周,目光很快落在正对门口的墙上——那里钉着块木质框架,框架里空空的,只有边缘还留着几张碎纸,显然时刻表之前就挂在这里,不知是被撕掉了还是弄丢了。林默立刻用平板拍了拍框架,屏幕上显示“时刻表缺失,需寻找替代线索”。
就在这时,张岚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看这长椅上!”她蹲在靠窗的那排长椅前,指着椅面上铺着的块蓝布。那是块半旧的粗棉布,边缘缝着几个补丁,布料已经褪成了浅灰色,只有边角还能看出原本的蓝色,布面中央放着个空的搪瓷缸,缸底还沾着点浅褐色的痕迹,而布角处,赫然印着片浅黄的印记,边缘晕开,像是液体泼洒后留下的痕迹。
众人都围了过去,张岚小心翼翼地掀起布角,凑近闻了闻那浅黄印记——没有明显的异味,只有股淡淡的、类似谷物的陈旧气息。“这味道……有点像豆浆晾久了的味道?”她皱着眉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前几章的《守站手记》里写过,老张头总给阿梅带热豆浆!这会不会是当年泼洒的豆浆渍?”
赵晓也凑近闻了闻,确实能隐约闻到点豆制品的陈旧香气,她伸手轻轻摸了摸那片印记,布面摸起来有些发硬,像是被豆浆浸过之后没及时清洗,干了就留下了这样的痕迹。“布的款式也像是几十年前的,”她指着布上的补丁,“这种手工缝补的针脚,现在很少见了,说不定就是阿梅当年用的布。”
陈凯这时让计时藤的叶子轻轻碰了碰蓝布,藤叶立刻亮了亮,顺着布面往搪瓷缸的方向晃了晃。“藤叶有反应,说明这布和搪瓷缸都跟故事有关,”他拿起搪瓷缸看了看,缸沿印着个小小的“铁”字,像是当年工厂的标记,“这缸子也有些年头了,说不定就是老张头装豆浆用的。”
林默用平板对着蓝布和豆浆渍扫了圈,屏幕上跳出分析结果:“蓝布为上世纪八十年代平民常用布料,豆浆渍成分匹配黄豆制品残留,距今约40年,与阿梅、老张头活动时间线吻合”,下方还附了行提示:“搪瓷缸底部有隐藏刻痕,需仔细检查”。
夏野接过搪瓷缸,翻过来对着光看——缸底果然刻着两个细小的字,因为年代久远,刻痕里积了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掏出纸巾,小心地擦掉刻痕里的灰,“82”两个数字慢慢清晰起来。“是‘82’,”他把搪瓷缸递给众人看,“应该是1982年,说不定是这缸子的生产年份,也可能是老张头和阿梅第一次在这里喝豆浆的年份。”
张岚摸着蓝布上的豆浆渍,忽然觉得这痕迹不像普通的泼洒,倒像是有人特意把布铺在这里,连带着搪瓷缸一起,像是在保存某个瞬间的回忆。“说不定当年阿梅在这里喝豆浆时,不小心泼了些在布上,老张头就一直把布留着,”她轻声说,“就像保存着和阿梅有关的小念想。”
赵晓摸了摸领口的邮铃吊坠,吊坠又轻轻发烫,像是在回应这满室的旧物与回忆。她看着空荡荡的时刻表框架,又看了看长椅上的蓝布和搪瓷缸,忽然觉得,这候车室里的每一件旧物,都藏着老张头和阿梅的故事碎片,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碎片一点点捡起来,拼出那段跨越几十年的牵挂。